# 刘瑞龙关于华东土地改革工作的报告

　　<华东土地改革委员会副主任、刘瑞龙>

　　【华东新闻局讯】华东军政委员会第三次全体委员会议上，土地改革委员会刘瑞龙副主任“关于华东土地改革工作的报告”。全文如下:

## 一、华东土地改革的进程

　　华东土地改革是经过长期准备的。去年二月，华东军政委员会遵照中央指示，提出准备土地改革的任务，各地即有系统的通过剿匪、反霸、减租、生产救灾等运动，继续发动群众、健全与发展农民协会，改造乡村政权，并普遍着手农村土地情况的典型调查，作为研究土地改革政策的依据。六月，中央人民政府颁布了“土地改革法”，发表了刘副主席“关于土地改革问题的报告”，接着华东军政委员会召开第二次全体委员会议，饶主席作了“为完成华东土地改革而奋斗”的报告，并通过了“华东土地改革实施办法的规定”和“关于干部在进行土地改革工作时的八项纪律”。各地依据这些法令和决定，先后训练了在职干部、农民积极份子及知识青年共约十七万人。各

　　地从上而下的召开了各级人民代表会议、农民代表大会，宣传土地改革政策，进一步发动群众。各省区并讨论了土地改革实施办法，相继建立了县以上各级人民政府的土地改革委员会，部份省、区还训练了人民法庭的干部。各地土地改革在思想上组织上政策上的准备，到十月底才告一段落。

　　各地土地改革大体经过典型试验、局部展开、全面展开三个阶段。去年七月下旬，开始典型试验，各省(区)、专区、县，各选择一、二个乡进行，由各级领导机关负责同志亲自掌握，以便取得经验。九月中旬，召开第一次典型试验总结会议，完成土地分配的共十三个乡，一般经过发动群众、划分阶级、没收、征收、分配和总结土改转入生产等四个步骤。典型突破后，即进一步采取“带”、“推”、“跳”相结合的办法，在一个区的范围内逐步展开，目的在取得点面结合的经验。十一月中旬，召开第二次典型试验总结会议，全华东完成土地分配的已达一千一百八十三个乡。会议上，饶主席曾亲自总结各项经验，并根据长期准备和典型试验的经验出发，提出了有领导的放手发动群众，大胆展开运动的口号。十二月开始，全华东地区广大群众史无前例的反封建斗争即在各地普遍展开。

　　由于展开比较顺利，各地土改区都较预定的扩大了。经过军政委员会的批准，福建由六个县扩大到四十三个县，浙江部份土匪尚未肃清区及皖北部份轻灾区也实行土地改革。至此，华东原定去冬今春的土改区，只包括四千七百万农业人口的，已扩大到六千六百万农业人口，加上结束土改的老区，共计将近一亿多农业人口。至于上海、南京及各省区大中城市郊区的土地改革，已进行了典型试验，正在逐步展开。预计大部地区(除福建部份地区和皖北重灾区外)的土地改革，大致在四月底可基本完成，余下一千多万农业人口的地区，打算利用今年夏、秋、冬三季生产空隙，陆续进行。这样，去年预定两年内完成华东土地改革的计划，在一九五一年内，即可基本完成了。

## 二、土地改革中广大农民的反封建斗争

　　土地改革真是“一场系统的激烈的斗争”。农民土改，地主破坏，彼此是针锋相对的。华东新区特别是江南农村，地主比较狡猾，压迫和剥削农民的花样很多，反抗与破坏土改的花样也多。广大农民过去受地主的压迫剥削很惨重，若干地区又有革命斗争的传统，因此土地改革运动一起来，斗争更显得尖锐紧张。

　　这一场斗争，在运动发展的不同时期内，表现了不同的情况。

　　早在土地改革法公布之前，江南即有若干地主，出卖土地，分散财产，从各方面散布谬论，说什么“江南无封建”“江南地主剥削轻，比北方地主文明”“江南农民土改情绪不高”等等，虽经过各方面的揭露和驳斥，他们还是想尽方法，预作逃避和抵抗土地改革的准备。

　　到了土地改革法公布，特别是各地进行典型试验后，地主阶级的破坏活动，逐渐普遍。我们宣传土地改革，他们便造谣歪曲政策，抓住文件中某些条款，吓唬农民，说是“以毒攻毒”。分散转移和盗卖土地财产的逐渐加多，江都地主朱瑞林一户盗卖土地三百亩，睢宁王林乡廿七户地主盗卖土地八百五十二亩。但当时地主的破坏活动，还没有像土地改革全面展开后那样激烈，所以农民对地主阶级的斗争也较为缓和。

　　到了美帝疯狂侵略朝鲜战争紧张，土地改革全面展开之时，地主的反攻破坏就变本加厉了。他们造谣说:“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老蒋快回来了。”他们威胁农民说:“谁分我的田，就同谁算账，就要谁的头，后会有期。”常熟县沙洲区地主普遍出卖土地，宝山县很多地主在划阶级前已把财产转移了三分之二。不少地主破坏生产资料，拆卖房屋，破坏家具，砍伐树木竹林，毁坏农具，杀害耕畜，任意抛荒土地，有的混入农会，挑拨农民和政府的关系，有的收买个别干部或落后农民替他包庇。在个别群众尚未发动的乡，在分配土地后，地主竟敢大肆反攻，如撕榜拔标，夺回已分给农民的土地、农具、耕畜、粮食和房屋等。有的甚至竟敢拦阻农民冬耕，胁迫农民和他订租约，公然向农民继续收租。当时正在进行土改的乡，许多地主狡赖成份，抗缴地契，或是将地契照相保存，妄想复辟。山东有些地主，将分地农民的姓名和分得土地的数字，一一记账，并在家具农具上一一做上印记。山东胶东某地主做面人放到油锅里，说是“炸毛主席”，说“土地改革就是由他兴出来的”。甚至采取暴烈手段，杀害农民和干部，勾结匪特，妄想暴乱。皖北肥西县胡庙乡地主罗开发，竟枪杀我乡妇联会主席史世云。镇江专区某乡地主勾结匪特捣乱群众大会，枪杀农民干部三人。常熟蜂蚁乡某地主竟放火六次。皖南广德县个别尚未进行土改的乡，有的地主竟敢先发制人，指使流氓帮会，斗争烈、军、工属和农民积极份子。

　　这种情况，不能不引起广大农民的愤怒。农民说:“地主不斗是不会老实的。”农民要求政府坚决镇压这些不法份子，农民根据军政委员会颁布的“惩治不法地主条例”，纷纷自动检举和管制不法地主。农民普遍的进行了控诉地主的诉苦运动及各种形式的说理斗争。在各种大小会议上，控诉了地主恶霸的罪恶，揭发了不法地主的罪行，向地主追转移、追破坏、追赔偿。

　　运动的来势是猛烈的，恶霸、不法地主及罪恶较大的反动份子，除少数逃往城市以外，大都分别被斗被捕或者是被镇压了。这就扫除了土地改革的障碍，打开了贯彻土地改革的道路，过去某些落后乡村群众发动不充分的，也在运动高潮中带动起来了。经验证明:只有依靠千百万农民群众的觉悟团结和坚决斗争，并打破了地主阶级的反抗和破坏之后，土地改革才能顺利进行，“和平土改”是行不通的。

　　凡是有领导的放手发动了群众，真正展开了反封建斗争的地方，土地改革都获得了很大的成绩。凡是正确的完成了土地改革的地方，农民拿四句话描写得地后的喜悦:“贫雇农得地开心，中农有利称心，富农不动定心，地主劳动回心。”地主凶焰大挫，农民正气大伸，农村气象为之一新。具体的表现在:

　　(一)农村阶级关系改变了，地主封建势力已被摧毁，农民真正站起来了。农民的政治觉悟迅速提高，农民中涌现了大批积极份子。广大男女农民参加了自己的组织，农民协会大大发展。曾经为地主操纵的乡村政权改造了，农民掌握了政权。地主的武装解除了，农民武装起来，参加民兵，决心保卫自己的翻身利益。曾经是封建势力统治的农村，现在已经变成了人民民主的农村。浙江金华经过土改的村庄，民兵自动兜剿土匪，福建土改区的民兵，自动捕捉匪徒，弄得匪特无处藏身，真像撤下了天罗地网。农村中谣言销声敛迹，各地农民纷纷自动退出反动道会门。人民民主专政在农村中是更加巩固了。

　　(二)农民获得土地和生产资料后，生产积极性普遍提高，说“土地扎了根，生产更有劲。”纷纷购买耕牛肥料，添置农具，皖北来安县屯仓镇商店中粪箕购买一空。浙江嘉兴县新塘乡一个乡修理了旧船廿七只，解决了很多贫农缺船的困难。新登县仓岭乡中的某一个村添买锄头三百把，铁耙五十把，犁五张，水车三部，并写信给毛主席，保证在分得的土地上加紧生产。许多农民忙着提早罱河泥，自动开塘、筑坝、积肥、拾粪。浙江寿昌卜家蓬乡农民说:“去年狗屎没人要，今年狗屎没处找。”苏南农民也说:“拾狗屎的人比狗屎还多。”江南农村中逛茶馆赌博的闲人已大大减少了。

　　(三)上改之后，农村文化活动也大大开展了，到处开办夜校识字班，演出许多自编自唱的歌颂翻身的地方戏。农民衷心爱戴共产党、人民政府和人民解放军，农民说:“地也得了，气也出了，要永远翻身，只有跟着共产党毛主席走。”为了表示对人民领袖毛主席的爱戴，许多地方农民家家户户买了毛主席的像悬挂起来。

　　(四)农民认识到保卫自己的翻身利益和保卫人民祖国是分不开的，说地主是“美帝国主义的根子”，是“美帝国主义的千里眼顺风耳”。许多地方在完成土地分配之后，及时抓住了农民的翻身热情，展开了抗美援朝的爱国运动。农民在“不受二遍罪”的口号下，纷纷报名参军，如苏南松江一个专区报名的即达四万多人，浙江新登县一个县报名的即达一万人。各地都不断发生父送子、妻送夫、兄弟争参军的范例。报了名没有获得批准入伍的群众反映说:“国民党抓丁抓不到，共产党参军像考秀才一样。”土改地区农民踊跃缴纳公粮，许多地方都提前完成并超过了征收公粮的预定任务。

　　(五)农民们积极反封建的斗争，不仅使贫、雇、中农更加团结，也推动了并扩大了农村中一切劳动人民的反封建统一战线。广大贫苦革命知识份子参加了土改运动，富农知道只有靠拢农民才有出路，工商业家及开明士绅也积极赞助土地改革。在土地改革中，不但我们的干部得到很大的教育，认识了人民的力量，学会了领导群众贯彻政策的方法。而且也教育了一切人民及民主人士。

## 三、关于土地改革运动的指导

　　华东土地改革运动是有领导有步骤有秩序地进行的。各地准备工作，做得比较充分。各地领导上始终坚持了有领导地放手发动群众的方针，严格掌握了土地改革的各项政策界限，强调贯彻依靠曾雇农团结中农的总路线，及始终坚持了典型示范、点面结合的方法。各地在组织群众的控诉说理斗争时，均能强调经过充分的思想发动与组织整顿。各地在惩治不法地主时，均能运用人民法庭，适时配合群众的正义斗争。各地在掌握土地改革的各个具体步骤时，均能强调认真切实，边做边查，发现问题和及时处理问题。农民不论在斗争中、在划分阶级中、在没收、征收和分配土地时，经过进行政策教育之后，都能按照中央人民政府和军政委员会所颁布的法令政策行事。

　　“照毛主席章程办事”，已成为许多农村中流行的口语了。因此各地在基本上并没有出较大的偏差。

　　在典型试验阶段，由于客观情况不熟，干部经验不足，群众准备不充分，为了便于取得经验，强调小心谨慎、稳步前进，这是正确的，必要的。从典型试验过渡到全面展开时，由于情况已经明了，干部已有经验，群众已有准备，提出有领导地放手发动群众，大胆展开运动，也是正确的，必要的。正由于各地人民政府，大都能很好掌握上述步骤和方针，因此各地土地改革也大都能顺利进行。但在各地土地改革全面展开时期，恰值朝战紧张关头，在这个时期，一方面，由于恶霸不法地主对土改破坏的加剧，激起了群众的义愤；另一方面，由于各地领导负责人员大都忙于战斗准备，对群众教育不够深入。因此在运动展开初期，在农民控诉说理斗争中，曾一时发生群众打地主甚至个别打死地主的现象，其他如罚跪、罚叩头、剥衣服、灌牛粪的现象，在个别地方也曾经发生过。饶主席曾于去年十二月廿四日和今年一月四日先后发出指示，强调加强政策纪律教育。浙江省级领导机关当嘉兴发生打地主的现象时，立即发出指示并迅速停止了。苏南青浦县龙堌区农民在斗争恶霸地主时，打死地主十七人，该县领导上立即派人进行检查，教育农民，没有继续发展。各地亦先后进行检查，因此上述现象，在一二个星期之内，便纠正了。据各地检查结果，除个别群众尚未发动或甚至农会为坏人操纵者外，凡属群众真正发动地区，农民自己动手打地主的事件都是有原因的，照农民的说法，叫做“一报还一报”，有其因必有其果，农民受地主压迫，积怨已久，今天激于义愤，对过去欺逼压榨他们造成他们家破人亡的地主打几下，是可以理解的。如皖北安庆等地很多农民诉苦到沉痛处，用头狠狠地碰地主几下，说:“政策不准打人，也要碰你几下出出气。”有的农民在打过地主后，说:“我不是打你，是学你打我。”学地主过去压迫农民时所采用的办法来对付地主，这诚然不是好的办法，但在这里，我们对农民的态度，应当是友谊的劝告和善意的教育，而无理由对农民作恶意的批评和指责。

　　此外，由于部份干部的急躁情绪，个别地区在处理有关政策问题时，也曾经发生过某些草率从事的现象:如个别乡村在划分阶级成份时，曾发生漏划或错划阶级成份现象，在进行没收和征收时，曾个别发生超出范围现象，以及个别地方存在浪费果实及违反土改纪律等。但对于这些缺点，各地都能及时发现和及时纠正。当农历春节时，各地都曾集训干部，检查工作，总结经验，收效很大。现在绝大部分地区，土地改革运动在正常进行中。

　　参加土地改革工作的干部，绝大多数都是好的，都能够遵照政策和上级指示办事。

## 四、争取土地改革的全部胜利

　　现在华东土地改革运动，除福建皖北外，大部地区已由全面展开逐步走上结束阶段。各地土改进度不一，发动群众的程度也极不平衡。今年二月，在完成土改的地区，据浙江杭县检查，群众发动不充分的村约占百分之二十八，另据苏南松江专区检查，落后村约占百分之二十。其他各地也有类似情况。为使土改全始全终，因此我们提出分别不同地区进行指导与准备结束土改的任务。

　　现在运动发展比较正常的地区，我们要求加强检查，保持运动的健全发展。在典型试验阶段群众发动较差及由于粗糙草率而群众发动不够、地主统治势力还未打倒的地区，要求继续深入发动群众。现在个别仍然存在某些偏向的地区，要继续进行政策教育与纪律教育，使运动趋于正常。对于土地分配业已完成的地区，应即有计划地深入进行检查，及时动员和组织群众生产。

　　春耕期近，凡是土改工作在春耕前不能告一段落的地区，都应将未了事项，放在春耕紧张时期之后，利用农事间隙，继续进行。今后农村一切工作，在农业生产季节，必须准确掌握以农业生产为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务期不误农时，保证不荒一亩地，争取一九五一年的农业丰收。华东土地改革运动，在中央人民政府和军政委员会领导之下，获得很大胜利。今后任务在于发扬成绩，纠正缺点，以保证土地改革的全部胜利。

　　是否有当，请审查指示。

　　来源：1951年3月19日《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