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市场情况与公私关系: 陈云在全国统战工作汇报会议上的讲话   <陈云>   关于市场情况,我有这样几点估计:   一、市场还没有完全活跃起来。在二、三月间市场是停滞的,这种停滞现象现在已经有所改进,但是大的改进还需要一个时期,不能希望太快。资本家方面按其对于社会的影响来说,现在是三动七不动,小动大不动。有人说,现在大的资本家不是也动了吗?我说那是口动心不动,或者说是皮动肉不动。公家怎么样呢?公家是七动三不动。什么没有动呢?下层没有动,县以下的合作社、贸易公司还没有动,只做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最多的是百分之五十的买卖,其他还在忙于打“老虎”,清理积案等工作。这个时期的市场所以能维持,大部是依靠“人工呼吸”的方法,城市里的加工订货,乡村里的收购,都是靠国家的力量。从3月到5月,这种情况有变化。但是照现在看起来,要完全变好还要有一个时期。我们的铁路装车计划应该是每天一万三千个车皮,但今年实际装车数,最低时降到了七千车皮,4月恢复到八九千,5月恢复到一万二千,现在才恢复到一万三千。我们的百货公司,今年计划每天的贸易额应该是三千亿元人民币,但是最低时是七百亿元,5月下旬到现在是二千六百亿元。   二、中间市场脱节。其表现是国家贸易公司的货物堆积如山。上海、天津、青岛、广州,每个城市都是如此。到处都叫装不下,共计有一千万吨,只有二百五十万吨入了仓库,七百五十万吨还在露天。去年仓库也是这样多,为什么叫得不那么厉害,是不是今年的生产品特别多呢?不是。今年生产的东西也不特别多。虽然多收了一点棉花,囤积了一点纱布,但是数目不大,总的说来和去年差不多。原因是去年两个仓库装东西,而今年却只有一个仓库装东西,只装了公家的仓库,没有装私人的仓库。资本家在等着“五反”,根本不进东西。   在城市,物价有倒挂的现象,5月上旬国家贸易公司的牌价比市价高。我们看到这种情况,就把高出的部分降低了一半。在乡村中,则是市价高于牌价,工业品、土产品都是如此。市价比牌价高,证明农民的购买力提高了,城市里面的工业品下乡就会有销路。   工业品从大城市到乡村不是直接下去的,而是从大城市到中等城市,从中等城市到小城市,从小城市再到初级市场。现在有些中等城市,比如蚌埠、徐州、南通、扬州、许昌、潍县等,因为“五反”,搞得不通气了。曾山同志从上海来北京开会,到蚌埠看了一下,那里在解放初期市场很活跃,现在是冷冷清清。原因是一百零五家最大的铺子还躺在那里没有动。没有动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公私关系不协调,一个是“五反”没有定案。公私关系的问题,我们早就看出来了,今年2月22日发出了通知,要国营贸易公司赶快加工订货,使市场不致停顿。如果能够定出新的加工订货工缴费的标准,当然更好,不能定出就按照老标准执行,将来多退少补。中财委的这个命令各地都执行了,上海还规定了具体办法。现在资本家在公私关系上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但是还没有完全解决问题。主要原因是他们对“五反”心里不服,有一个疙瘩。不过,我们现在不从这方面提,还是从税收、加工订货这方面来解决,雷公打豆腐,照软的来。   三、国营贸易的比重增加了。这种增加是被迫的,又是必要的。为什么是被迫的呢?因为一搞“五反”,资本家不做买卖了,如果不增加国营贸易的比重,加工订货也不搞,农村土产没有人收购,工厂的产品没有人买,整个社会经济就要停顿,农民就要骂娘,工人就要失业。昨天收到一个电报,皖南王稼祥同志家乡的农民把合作社打掉了,原因是合作社收茶叶的价钱低。实际上今年的价钱并不比去年低,而且还高一点。如果天津这些地方出产的热水瓶、皮带等东西国家不收购,工人也会这样干。所以国家只有加紧收购,这样,国营贸易的比重就增加了。私人一做买卖,这种情况就会改变。这几天就有变化,北京百货公司的生意比以前就减少了。国营贸易的比重究竟占多少为好,我们是有计划有尺度的。去年国营贸易的比重是百分之十九多一点,今年是百分之二十四到二十五。我们要掌握住这个尺度,不要提高,也不要降低。   四、在我们的五种人员(税务局的税务员、银行的放款员、企业的采购员、贸易公司的验货员、海关的验估员)中,有一种“宁左勿右”的情绪。他们以前不认真,出了“老虎”,现在认真了,验货的规格特别严,标准特别高,“次货”高到百分之六七十,甚至百分之八十。上海有的地方在验乒乓球时, 还要用显微镜一个一个地照。这样做是不是合理呢?不合理。一般来说,废品不能高到百分之十,一到百分之十,工厂就要关门。那末,可以不可以臭骂他们一顿呢?不能。他们现在都不肯干了,都怕当“老虎”,上街是几个人一起去,跟资本家谈话也得几个人,一个人不敢讲,电话一个人也不敢接。什么原因呢?因为那些倒下去的人跟资本家有勾结,他们也怕,甚至不愿意搞这一行了,要求调动工作。再者,我们现在还不可能很详细地定出一个新的验货标准来,所以没有理由骂他们。应该这样向他们讲:当“老虎”是不对的,跟资本家划清界限是对的,但你们在改正错误的时候做得太过分了一点。这是下层的情况。   上层的情况怎样呢?上层机关中很多人打“老虎”去了,留下来的人刚刚“下楼”,并且有许多人是穿着短裤子勉强“下楼”的,所以叫做仓卒应战。“三反”、“五反”的面很大,尤其是一搞“五反”,大工厂也不向中小工厂订货了,中小工厂生产出来的东西,主要是由国家贸易公司来买。那些次要的零零碎碎的产品,以及农村的土产,如枣子、核桃、药材等,就难免照顾不到。虽然是仓卒应战,我看维持得还好,这证明国家经济力量比以前强了。如果在1950年搞“五反”(当然这是不可设想的),国家经济就没有力量来维持市场。又要应付“五反”,又要维持生产,又要在农村里面收购猪肉、鸡蛋等东西,国家经济没有现在这样大的力量,是不行的。   市场可以繁荣,这是确定无疑的,但是要繁荣到很正常的程度,还需要经过一个时间。根据什么说市场可以繁荣呢?这就是社会供销关系没有变。去年是供不应求,生产出来的东西可以统统卖掉。现在购买力是不是减退了呢?没有减退,还有增加。生产是不是增加很多呢?有增加,但并不很多。今年购买力会增加,这可以从下面三个方面来看:(一)农业的收成好。现在麦子已经收了,收成比去年增加,秋季丰收也是有希望的。这样,农民的购买力就会提高。(二)国家预算比去年大。这一条很重要。国家预算的支出,除了一部分向外国订货,大部分都用在国内。预算大,支出的钱会回到市场上去,变成购买力。(三)工业品城乡价格差额很大。因为现在一些私商都忙于参加“五反”,把城市的工业品运到农村去的人少了,而农民又很需要工业品。只要有人把东西弄到农村去,农民就会买的。   把上面几点综合起来看,虽然相当大数量的资本家在观望,国营贸易机构维持市场很吃力,但是市场是可以繁荣的,而且将是比较健全的繁荣。当然,要达到这样的繁荣,还要经过一段时间。   下面谈谈公私关系中出现的问题和我们的对策。   “五反”之后要退赃补税。退赃补税要合适。一开始全国退补的数字达到三十几万亿元。很多人讲:“这回共产党可发财了,出了这么个主意,搞到这么多钱。”其实,现在一个钱还没有搞到,并且第一季度还少收了五万亿元的税。在这方面没搞到钱,可是在另一方面搞到了很多钱。四月底止,财政部库存十万亿元。因为都在打“老虎”,基本建设不敢用钱,经费也不敢开支了,应该支出的钱都没有支出。这件事是开国以来没有过的。另外,节约也见了效果。现在我们算资本家的“五毒”帐,是不是算多了一点,是否有点象在农村曾经有过的那种苛刻算法:一只老母鸡下了很多蛋,蛋又孵了鸡,鸡里面又有多少公鸡多少母鸡,母鸡又下了多少蛋,蛋又孵了多少鸡……我看是有的,蚌埠有一百五十家工商户,资本只有一万五千亿元,要退补的就达三万亿元。浙江省有几个工厂,“五毒”帐超过了加工订货的全部收入。算的太多了,恐怕站不住脚,也会把真正的“五毒”放过去。我们必须实事求是地把它核减下来,核减到恰当的程度。这样,对打“老虎”的同志可能讲不通,他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你一核,核少了,他们可能不愿意。可是如果不核下来,我们就站不住脚。同时,还要成立一个接受申诉的机关,如果资本家认为算的太多了,可以申诉。对资本家要加以照顾,缴退补款的时间可以拖长一点。要先活后收,先税后补。第一先要活,能活就能收,如果先收,就活不了。第二先收税后补退。税收最要紧,神圣不可侵犯。财政部没有钱,什么事也干不了。先税后补,就是说你不能大补就小补,小补还不行那就暂时不补,明年再补,但税一定要收。退补大概能收到四万亿元,税收要收到七十万亿元。只有先把小的放松一下,把大的收起来,等市场活了以后,那四万亿元也就可能收起来了。如果先补后收,很可能因小失大。   加工订货的工缴费问题。去年我代表财经委员会在政协全国委员会报告的时候讲到,加工费定低了的要提高,定高了的要降下来。这个话现在还有效。有的资本家说:“要我们得合法利润,但究竟什么叫合法利润,总弄不清。”我们准备这样答复:工缴费的合法利润可以百分之十,可以百分之二十,也可以百分之三十。我们不把它讲成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三十。如果那样讲,下面就容易简单化,不定百分之十,也不定百分之三十,当中一折,普遍定百分之二十。但有些东西不能到百分之二十,有些东西可能要超过百分之二十。我们要按照生产成本、市场价格和社会需要来定。   工缴费的利润是不是适用于一般工业利润呢?我看也可以适用。如果有人问,工业利润比百分之三十再高一点行不行?我的意见,只要不违反国家规定,订的价格适应社会购买力,也可以不受百分之三十的限制。一切东西都不能超过百分之三十,多一点也不行,这是办不到的。有些东西是市场很缺少的,人们也愿意要,只有这么一家生产,它的利润超过了百分之三十就不允许成交,那是不行的。   商业利润怎样呢?第一,必须遵守国家的贸易政策,遵守《共同纲领》的规定。第二,商业利润不应该高于工业利润。这只是指一般情况说的,个别的超过了百分之三十,也限制不了。比如某些土特产,农民卖不出去,商人收买的时候价格很低,卖的时候价格很高,利润超过了百分之三十,你说他是非法还是合法呢?应该承认他是合法的。所以,只能一般地说商业利润不应该超过工业利润,个别的超过也可以,但是不允许投机倒把。   加工订货的规格问题。所有的东西都要定出统一的规格来,是有困难的。因为各地出产不同,要由各城市自己去管,规定本地加工订货的规格。六七两个月,全国各地应在当地工商局的领导下,与资本家协议,规定加工订货的规格。这样,验货员就可以按照规定的标准收货。   加工订货的定金要多少呢?资本家要百分之七十,这办不到,最多只能是百分之三十。这已经很高了,真正要做生意,百分之三十也可以做了。定金不能一次全给资本家,全给了他,他就跟你耍赖皮。过去我们吃过亏。   中小厂的加工订货问题。中小厂的单位比较多,全部兜来还办不到。有一些落后的中小厂是要倒台的。如北京有的袜子用手指一捅一个洞,国家贸易公司买了十七万双,结果卖不出去,浪费了原料。   名牌货的问题。如414毛巾,固本肥皂,这些名牌货我们要提倡,不要名牌货不好。买货的人,都希望买名牌货。“五一”减价的时候,北京王府井百货公司买东西的人挤得很,广播器总喊“不要挤,不要挤”,结果还挤坏了二十多块玻璃。旁边私人商店里的货和百货公司的货是一样的,而且价钱还便宜,但是人很少。老百姓相信百货公司,他说到百货公司买东西上不了当,吃不了亏,我也亲身碰到过这样的事情。早先在上海的时候,世界书局、中华书局、商务印书馆几家共同组织了一个书店,我是被派去的一个。有一个人要买小孩用的书包,问多少钱,我说一块钱。他说,有一块钱还不如到商务印书馆去买哩。实际上是一样的东西,只是用了另一个牌子,但是他就认为商务印书馆的好。老百姓要名牌货,这个要求是合理的,取消名牌货不好。现在主要的问题是都不讲信用,尤其是纸烟,第一回出厂的很好,第二回、第三回就不知道什么样子了。这很不好。对名牌货不应该打击,应该鼓励。当然只照顾名牌货,不照顾非名牌货也不行。过去上海曾经把几家小毛巾厂合起来,出货都用414牌,你的质量不高,用人家的名义,把人家的名声搞坏了,人家是不愿意的。   出口贸易的问题。现在的情况是出口赔,进口赚,所以私人出口生意很难做。他出不了口,就卖给国家,国家贸易公司给他利润。国家贸易公司赔了钱,就靠进口赚。应该照顾私商。还有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及国内与农民的关系,而且这两方面的关系是主要的,与私商的关系是次要的。如果我们的国内价格跟着国际上的价格跑,就会在农民中发生盲目发展土产的问题。你说少生产一点,他是不会听的,因为他是看卖得出钱还是卖不出钱,卖出钱的就多生产。观在我们的农业生产还是分散的。例如,我们说棉田不要再增加了,粮食少了就会发生危险,结果还是增加了几百万亩。那怎样办呢?就要在价格上想办法。今年收购棉花的时候,价钱不应提高。我们对农民现在还是拿价格政策来指挥他。如果国际市场价格跌了我们也跌,也会发生问题,我们的贸易公司和合作社就会被打垮。我们在农村里收购,不能采取资本主义的办法。要农民从这种生产转到那种生产,必须给一个过渡时间。这样就不能跟着国际市场的价格走。国际市场上有几样东西,比如猪鬃,如果价格低了,我们就不卖,反正你要靠中国,5月不卖等6月,6月不卖等7月,我们有钱,也不急着卖。出口东西,如果他跌你也跌,完全跟着国际市场价格走,那就不好办了,外国资本家就会多占便宜,农民就会不满意,国家也受损失。   这样,私商的生意是不是就难做了呢?是难做的。比如去年杂粮很少,北京和天津就让老百姓少吃杂粮,多吃面粉。面粉卖五万多元一袋,比吃杂粮还便宜,就没有人吃杂粮了。贸易公司赔了多少呢?五千万斤粮食。如果我们不这样做,让商人去搞,那市场上会混乱,买杂粮就会站队。越买不到就越要买,那就会天下大乱。天下乱好,还是不乱好?当然是不乱好。不采取这样的办法,就不能保持价格的稳定。秋季粮食市场价格很低,收购进来,到来年4、5、6月份提高价格卖出去,就会赚一笔钱,但是我们不能采取这样的办法。牌价要一年四季差不多,基本上不变。这就发生一个问题,收进来时要付出一笔钱,这钱是哪里来的呢?从银行借的,借钱就要付利息。贸易公司要付利息,又要花保管费。私商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容易做买卖。对他们可以不可以迁就呢?不可以,如果迁就了就会天下大乱。总之,与农民的关系及国际市场上的竞争是主要的,与私商的关系是从属的。能够两全时就两面都照顾,不能两全时就照顾主要的方面。   公私贸易的比重及转业问题。去年国营贸易的比重是百分之十九到二十,今年的比重是百分之二十四到二十五,我们要保持这个比例。私人方面要有加有减,有的行业要发展,不合社会需要的行业要倒台,要转业。这是个老问题,去年也讨论过。1950年提出转业方向问题时,我们答不出来,现在敢答了。我说方向多得很,钢铁、器材、汽油等方面都可以转,保你赚钱发财。这一点他们也看得很清楚。问题在哪里呢?就是职工转业问题。这个问题一时解决不了,还会拖一个时期。中国的失业问题我看还没有完全解决。是不是可以想一个干脆的办法,一下子解决这个问题呢?不可以。我们算了一下,百货公司一个人一天做的生意,能顶私人铺子五个人一天做的生意,就是说,如果私人铺子的店员有十个人失业,我们只能吸收两个人。只要我们在北京开一个茶叶公司,很多茶叶铺子就要倒闭。又比如夫妻两个开一个铺子,有事开门,没有事关门,如果把他们都吸收过来,又让他们干什么呢?这个问题不容易解决,我们现在还不能把他们全部包下来。   银行利息问题。银行利息要采取降低的政策,以利于工商业的发展。现在银行是月利三分,年利百分之三十六。这样高的利息是无法经营工商业的,资本家与其向银行借款经营工业,还不如把钱存在银行里生利。银行的利息要降低到什么程度呢?降低到接近战前的正常水平,或者稍高一点。比如降低到月利一分,或者一分多一点,年利百分之十、十二到十五。降低银行的利息,对于工商业的发展是有好处的,因为银行利息降低了,资本家就愿意向银行借款来经营工商业。对于国营企业的经济核算也有好处,因为资本家自己能够向银行借钱经营工商业,国营企业就不必要向他们投资了。全国公私合营的银行有职工约一万二千人,私营银行有职工七千多人,共计一万九千多人。过去私人银行是靠存款利息和借款利息的差额吃饭的。银行职员的工资很高,等于我们的一个市长、部长或者局长的收入。现在利息一降低,银行收入少了,很大一部分私人银行就必然要倒闭,很大一部分职工要失业。在这些失业的职工中,我们只能招考一部分,招考来的也只能按照我们的标准待遇。我们现在是低薪制,从私人银行里招考来的人员就不能是高薪。   银行的利息以前为什么不降下来?第一个原因是当时物价稳定还不久,如把利息降下来,就会减少银行的存款,商人就会从银行里提钱到市场上抢购东西。现在这种危险已不存在了。第二个原因是怕私人银行倒得太快,增加失业人数。现在即使私人银行的七千多职工都失业,问题也不太大,何况一部分私人银行要继续维持,我们还能招七百来人,他们不会都失业。   税收问题。这个问题,我们历来跟资本家有争论。货物税(从前叫出厂税,也叫统税)争论不大。营业税是按照营业额的百分比来计算的,现在一般占营业额的百分之一到三,自从有了统一的发票制度以后,按照发票算帐,争论也不大。争论最大的是所得税。所谓争论,在税法上的争论也不大,主要是在技术上即计算方法上的争论。有争论应该用复议的办法解决。现在税务局有一个专门的复议委员会,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可以到那里去复议。我们的原则是:不应该收的钱一个不要,应该收的钱一个不少。你们要按照这条原则去处理。   要防止漏洞。只要一不小心,开一个漏洞,潮水就可以往里头钻,资本家就可以利用这个缺口来向我们进攻。比如滞纳金(所谓滞纳金,就是不按期缴纳税款者,按日计算,一天罚应纳税额的百分之三)就不能取消,取消了就会天下大乱。我们有一条规定,就是不管有没有争论,要先付钱,不付钱就要罚滞纳金,不能因为有争论就可以缓纳。如果说有争论就可以缓纳,他天天可以和我们争论,我们就会收不到税。在这一点上不能有任何让步。   印花税是不是要取消呢?印花税,过去叫凭证税,实际上是一种小营业税。1950年,上海资本家的代表曾建议取消印花税,当时我们说国家现在还处在困难时期,还应该继续维持。印花税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可以推算营业税,即有防止漏税的作用。资本家也最怕这一条。所以现在我们还不取消。   私营工厂的工人工资,也要有一个规定,一般不能超过国营工厂工人的工资。如果不作这样的规定,资本家就会在结帐时把赚来的钱都算成“工资”,他就可以少纳税或者不纳税。   资本主义经济在今天还是五种经济成分之一。只要资本主义经济存在,资本家就会在各种政策上跟我们有争执。税收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在税收问题上发生一些小的争执,甚至大的争执是不可避免的。对于这一点,我们要有充分的准备。   税收是国家的主要收入,现在占国家全部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五十(财政收入其余的百分之五十,来自国营企业的占百分之三十,公粮占百分之十五,其他占百分之五)。假如税收发生了问题,整个国家的财政就要发生动摇。因为征收的方法不同,税收还有畸轻畸重的现象。现在征税的方法有三种:一种是查帐,一种是民主评议,一种是定级定额。私商要求用查帐的方法征收,能不能都用这种方法征收呢?不能。比方上海,用查帐方法征收的有两千户,其税额占全部税收的百分之六十,用定级定额方法征收的有几十万户。如果都用查帐的方法征收,那就要把他们的帐簿都拿来查,需要多少人呀!那可做不好。对于这件事情,我特地征求了各省、市委书记的意见。我说,三种方法,不管你们用哪一种,只要能收到钱就行了。他们说,查帐征收的户数无论如何不能增加,铺子不大,每家铺子都有它的帐目,那里头的名堂可多啦!你怎么给他算呢?搞不赢他们。所以,查帐的面不能扩大,还是来一个民主评议,就是你自己讲,大家评,评了以后,如果不同意,还可以复议。当然,这中间可能发生畸轻畸重的现象,应该注意。两边吵架的事情还会发生,而且经常会有。我们有一点做得不合理,资本家就到处叫,到处传,一直传遍全中国。可是,偷税漏税他们不讲。我们的办法再好,他们还是要偷税漏税的,只要资产阶级存在,完全没有偷漏是不可能的。   有同志问:他们这样闹呀,叫呀,我们怎么办?回答是:听他们的正确意见,纠正我们工作中的缺点。但是我们要有一个根本的估计,这就是我们收的税大体上是恰当的。比如汉口,去年收的所得税近两千亿元的样子。所得税等于所得额的百分之二十五,亦即所得税的三倍就是他们的所得额。这样计算,汉口资本家的所得额是八千亿元。天津的资本家去年一年赚了多少钱?我们估计是两万亿元的样子。我们收了多少税呢?只收了三千亿元。如果按照所得税是所得额的百分之二十五来计算,天津资本家的所得额即是一万二千亿元。天津资本家是不是仅仅赚了这么多呢?我看不止。假设有人问:国家的税收是不是很重?这个问题1950年也有人问过,我说,不轻。我们说重也不好,说轻也不好,应该说不轻。世界上的事情就怪在这里,我们所有的税率都是接收孔祥熙的,而且还精简了一点,但是我们还比他们收的多。现在我们一年的税收,大约合二十三亿元光洋。国民党在九一八事变以前,包括东北在内,也不过收八亿到九亿元光洋。税率是他们的,我们还加以“精兵简政”,他们比我们收的少。所以上海的资本家说:“国民党复杂简单,共产党简单复杂。”国民党税务条例多得很,形式上复杂,看起来不好办,事实上很简单,只要贿赂一下就行了。共产党办银行的也好,办工业的也好,搞税收的也好,都是从山沟里来的,土头土脑,看起来很简单,但是他们很认真,搞什么事情就开会讨论,一开会就“复杂”了。   现在的情况,一个是资本家观望,再一个是部分工人有左倾情绪。他们想,搞“五反”,打“老虎”,这一下子可快到社会主义了,现在搞到半途又停下来,所以不满意。这就需要我们做解释工作。对于失业工人,我们都要给以救济,不要使他们闹架。救济也花不了多少钱,市场恢复以后他们就会找到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