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邓拓“思想改造必须是自觉的运动”

　　<邓拓>

## 一

　　有系统的思想改造的运动目前正在逐渐向着全国范围发展。毛主席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国委员会第三次会议的开会词中，指出这种“思想改造，首先是各种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是我国在各方面彻底实现民主改革和逐步实行工业化的重要条件之一”。正是由於思想改造对於我国人民的革命斗争和建设事业具有这样巨大的重要性，因此，全国各民主阶级、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和一切爱国民主人士，特别是爱国的知识分子，都在先后发起一个以思想改造为目的的学习运动。

　　这个思想改造运动是在人民革命的自觉的基础上发生的。因此，这个运动不仅需要坚强的领导，运动的结果将大大地提高人们的思想觉悟水平，更重要的是，参加这个运动的人必须完全出於自觉，运动发展的广度和深度也必须依据参加这个运动的人们自觉的程度来决定。

　　列宁在一九一七年九月六日所发表的论文“革命底教训”中说道：“一切革命都是广大民众生活中的急剧转变。如果这样的转变没有成熟，那末，便不能发生真正的革命。每个人生活上的任何转变，都会使他学得很多东西，使他增加阅历，体验人生，而革命也是一样，它使全体人民在短时期中得到最丰富最宝贵的教训。在革命时期中，几百万，几千万人在每星期中所学得的东西，要比平常梦寐生活的一年还多些。”

　　我们今天所已经取得的革命胜利，在广大人民生活中所引起的急剧转变，是我国历史上空前未有的。从这里边，我们虽然已经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这是非常不够的，我们还需要学习也应该学习更多的东西。同时，我们也看到还有许多人，在这个革命过程中，在生活的急剧转变中，还没有学到多少东西。他们还往往感觉彷徨、迷惘，找不到学习的门径。这些情况，恰如列宁在一九二一年十月十七日政治教育部第二次全俄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中所说的：“在每一次深刻的政治革命之后，人民都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理解这种革命。”“在世界上最伟大的政治革命的任务已经解决之后，在我们的面前便提出了别的任务——文化的任务，这种任务可以称之为‘小事情’。应当消化这种政治革命，应当使得人民大众能够明了它、领会它；应当达到使这种政治革命不止成为一种宣言而已。”现在我们也正需要用很长的时间来理解我国人民自己的革命，并且要通过许多看起来像是“小事情”的文化思想上深入的工作，来消化这种政治革命的经验教训，使每一个人都能够明了它，领会它。这就需要我们自觉地对自己不断进行思想教育和思想改造的工作。

## 二

　　自觉的思想教育和思想改造的要求，是我国各民主阶级的人们所共有的。作为我们国家的领导阶级——工人阶级，首先自觉地要求不断改造自己，使自己完全能够担负起国家领导阶级的责任。中国工人阶级的先进的有组织的部队——中国共产党，除了经常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以外，就曾集中地采用了整风运动和整党等形式，不断地改造自己，提高自己。其他各民主阶级近年来也在各种不同的程度上，体验到人民革命胜利后我国社会经济基础的变化。它反应到人们的思想上，就使人们的思想也不能不引起相应的变化。在土地改革消灭封建经济基础的斗争中，在镇压反革命的斗争中，我国社会各阶级人们的心理都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就是最明显的例子。震动世界的抗美援朝运动，更使千千万万人的思想豁然开朗。人民政府的各项政策法令，一方面是适应於社会发展和国家建设的需要；另一方面，这些政策法令如公私兼顾、劳资两利的政策和婚姻法等的实行，又必然引起了公私关系、劳资关系、师徒关系和家庭关系等深刻的变化。现实生活中的一切变化都充满了新和旧的矛盾和斗争，这就必然要引起人们思想上的各种矛盾和斗争。一句话，在人民的中国大踏步前进、整个社会迅速向前发展的过程中，人们生活着的客观世界的万事万物都发生了变化，这个时候，人们主观的思想意识就不能不随着一同变化。因此，各个阶级的人们就都要求教育自己，改造自己，使自己的思想能够符合於国家建设的需要，能够和社会发展的规律相一致。

　　当然，各阶级的人们自我教育、自我改造的具体要求和程度不会完全相同，但是，他们都需要改造和要求改造则是相同的。在这里，决不存在谁强迫谁的问题。共同纲领明白规定：“中国人民民主专政是中国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及其他爱国民主分子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的政权，而以工农联盟为基础，以工人阶级为领导。”因此，在统一战线中的各阶级人民的思想，只要不违背共同纲领，都有同样的自由权，不能有互相间的任何强迫。

　　但是，其他各民主阶级又都一致拥护工人阶级的领导。整个共同纲领就是在工人阶级的思想领导之下所制定的。人们所以会拥护工人阶级的领导，并且对於工人阶级的领导日益提高信心，完全是因为人们已经认识了中国人民的大革命和新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事业，以工人阶级为领导才取得了伟大的胜利和发展的事实。这恰如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文化教育委员会郭沬若主任在政协全国委员会第三次会议上“关於文化教育工作的报告”中所说的：“人们从实际生活中愈来愈明白地看到，只有代表工人阶级先进分子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只有在中国具体化了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即毛泽东思想，才是真正正确的，才是完全符合於革命需要的，才能成为中国人民的领导思想。现在还有没有多少人这样想，比方说，各种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思想能够和马克思列宁主义共居於领导地位呢？还有没有多少人相信，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思想能够领导抗美援朝、土地改革、镇压反革命这样伟大的斗争，或者领导我国伟大的经济建设事业的前进呢？这样的人，显然是不多了。我们大家都亲自证明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胜利，并且由此认定：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来教育全国人民，用在中国具体化了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即毛泽东思想来教育全国人民，从思想战线上来巩固人民民主专政，乃是我们的文化教育工作的基本任务。”这是对於中国人民思想自觉的状况的正确分析。由此不难了解，我国各阶级的人们要求学习工人阶级先进分子的思想——马克思列宁主义，愿意接受工人阶级的思想领导，完全是出於自觉的。

　　人们参加或不参加思想改造运动可以自由选择。这种选择和一切人们对待社会发展的态度是分不开的。面对着社会发展的客观运动，除了反动分子以外，一般人可以有两种不同的态度。第一种态度是积极地、主动地站在运动之中，和群众在一起，并努力进步，力求站到运动的前头，引导群众前进。第二种态度是消极地、被动地跟在运动后头，并努力保持旧的包袱，因而脱离群众，孤立、痛苦，成为时代的落伍者。在群众前进的途中，后一种人如最后不能觉悟，会成为群众的障碍而被抛弃。

　　但在自觉的基础上，在运动中走在后面的人有权要求走在前面的人给予帮助；走在前面的人也有义务给后面的人以帮助，鼓励他们前进。因此，一切愿意进步的人，向着工人阶级的先进分子要求领导和帮助也是完全正当的。工人阶级及其政党——共产党对於这样的要求，没有理由能够拒绝。相反的，共产党人对於思想意识形态这种上层建筑，从来没有把它看成消极的东西，而是把它看成在社会发展中能够起伟大改造作用的东西。因此，当着工人阶级先进的思想意识形态已经建立起来，并且在工人阶级领导的国家中成为占主导地位的社会上层建筑的时候，共产党人一定要积极发挥这个上层建筑的作用。这正如斯大林在“马克思主义与语言学问题”中所说的：“上层建筑一出现后，就要成为极大的积极力量，积极帮助白己基础的形成和巩固，采取一切办法帮助新制度来根除和消灭旧基础与旧阶级。”“基础之所以创立自己的上层建筑，也就是为了要使上层建筑替它服务，要使上层建筑积极帮助它形成起来和巩固起来，要使上层建筑积极为消灭已经过时的旧基础及其旧上层建筑而斗争。”现在中国共产党人，对於一切愿意进步的，愿意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人，当然表示热烈的欢迎并积极给予帮助，这是毫无疑问的。

## 三

　　各阶级人们的思想改造应该达到什么样的标准，同样应该依据人们的自觉程度，由他们自己来决定，而不应该也不可能强求一致。但大体的标准是早已有了的。毛主席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中说：“有了人民的国家，人民才有可能在全国范围内和全体规模上，用民主的方法，教育自己和改造自己，使自己脱离内外反动派的影响（这个影响现在还是很大的，并将在长时期内存在着，不能很快地消灭），改造自己从旧社会得来的坏习惯和坏思想，不使白己走入反动派所指引的错误路上去，并继续前进，向着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发展。”这不但规定了我们的思想工作和思想斗争的总任务和总路线，而且昭示了我们教育自己和改造自己的正确标准。这标准包括了两部分：第一，要努力使自己脱离内外反动派的影响，改造自己从旧社会得来的坏习惯和坏思想，不使自己走入反动派所指引的路上去；第二，要努力使自己继续前进，向着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发展。这两部分，指明了两种觉悟的程度。前一部分是新中国人民所应该具备的起码的觉悟程度；后一部分则是指的更高的觉悟程度。

　　只有彻底脱离了内外反动派的影响，在任何情况下不会使自己走入反动派所引诱的错误路上去，这才算得在政治上、思想上觉悟了；只有彻底认清了人类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不但在今天积极拥护新民主主义，而且在将来也积极拥护实行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这才算得在政治上、思想上真正有了彻底的觉悟。前一种起码的觉悟程度应该是新中国的革命人民，特别是革命的知识分子所不可缺少的政治品质；后一种更高的觉悟程度则是新中国革命人民中的先进分子所应该达到的标准。而无论是前一种或后一种，要达到它，都应该认真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学习毛泽东思想，来改造自己，提高自己。

　　今天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要求自己，不但从自己的思想上彻底清除一切反动的影响以及从旧社会带来的坏习惯、坏思想；而且对於所见所闻的一切反动思想和各种坏习惯、坏思想，都能够自觉地起来进行不调和的斗争。这是起码的合理的要求，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达到也应该达到的。这个要求的标准并没有超出共同纲领所规定的范围。比如，共同纲领明白规定要“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肃清封建的、买办的、法西斯主义的思想”，难道我们现在还不应该彻底肃清这些内外反动派的一切残余势力和影响吗？共同纲领明白规定要“严惩贪污，禁止浪费，反对脱离人民群众的官僚主义作风”，“对於扰乱市场的投机商业必须严格取缔”，“凡进行金融投机、破坏国家金融事业者，应受严厉制裁”，难道我们现在还不应该把这些从旧社会带来的坏习惯、坏思想加以澈底清除吗？如果还有这些反动残余的影响没有彻底肃清，还有从旧社会带来的坏习惯、坏思想没有被清除，那末。我们的思想改造运动所应该达到的起码标准就应该坚持，而不应该再降低。低於起码的标准就违背了共同纲领，就是犯法，就将受到社会舆论的谴责和人民法律的干涉或制裁。

　　然而，思想改造的目的，决不止是为了消极地使自己不违背共同纲领，而应该是使自己进步得更远一些。因此，更高的标准就成为必要的了。我们中国社会将来一定要走向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这是全人类历史发展的总规律，任何人不能加以阻挠。既然这样，我们又为什么不可以及早地从思想上做充分的准备呢？这难道是过高的要求吗？不是的。这是新中国人民中的先进分子应有的远大理想。有了这样的理想的人，就会有无限的信心和决心，不但为今天的新民主主义建设事业和将来的光辉灿烂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社会而努力；而且他们还将利用一切可能去鼓舞广大人民群众，共同向着这样远大幸福的理想生活而奋勇前进。这是一个重大的思想教育和思想改造的工作。谁这样做了，谁就是最忠诚地拥护人类的真理、拥护马克思列宁主义、拥护毛泽东思想、拥护中国共产党的新中国最觉悟的先进分子。在今天我国的各个民主阶级中，都可能产生这样的先进分子。他们不但会大量地来自工人阶级，而且也有许多会来自其他阶级。但是，从其他阶级中来的人，当他们成为这样的先进分子的时候，他们就不能再是其原来阶级的一分子了。在思想改造运动中，任何人都可以按照这个更高的标准来改造自己，使自己成为这样的先进分子。今天在每个人前进的道路上是没有任何障碍的，一切都决定於人们自己的觉悟程度。

　　人们自我改造的具体标准不可能完全一样，从低的标准到高的标准，这中间还有很大的距离。每个人都可以自由选定他自己认为适当的努力目标。只要自己有决心并不断努力，每个人又都应该有信心达到自己所选定的目标。这里要警惕和防止的是所谓“中庸”的思想。有这种思想的人，虽然不肯把自己的思想水平降低到共同纲领以下；但也不愿意太进步，因为他还想保留自己的绅士架子。这种“中庸”思想实际上是落后分子的一块遮羞布。可以肯定，如果仅仅为了要达到低的标准而选定低的目标，那末，在努力不足的情形下，就很可能连低的标准都达不到。因此，一切自觉地要求思想改造的人，无妨都把目标选定得高一些，努力使自己前进得更快更远一些。

## 四

　　在这个思想改造运动中，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具有特殊的意义。毛主席在谈到思想改造的时候，曾指出“首先是各种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这不仅因为各识分子一般地是不占有生产资料的，比较容易改造；还因为知识分子对於建设国家、培养人才、教育后代等这些方面担负着重要的任务。我们知识分子应该认清自己所担负的光荣的历史任务，更加自觉地努力改造自己，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北京、天津等地的许多学校教师，曾首先要求并热烈开展了思想改造运动，这证明他们的自觉性是较高的。但是，我们应该看到，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还是一个很艰苦的工作，因为知识分子的思想包袱很多，也很复杂。

　　知识分子不是一个单独的阶级或阶层，在各个阶级社会中都有知识分子，而知识分子又往往代表各种各样的阶级利益。我国现代的知识分子群众，就有代表地主阶级、买办阶级、民族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农民阶级等各种阶级利益的，最先进的知识分子则代表工人阶级的利益。这许多代表不同阶级利益的知识分子的区别，主要的并不在於他们的家庭出身和生活状况，而是在於他们所代表的阶级思想和所服务的对象。

　　不能否认，现时我国知识分子的主体是属於小资产阶级的。但是，有的知识分子以为自己属於小资产阶级，就觉得总比地主阶级或资产阶级好些，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小资产阶级因为带有过渡的不能独立的性质，往往成为资产阶级的附庸。而且在经济地位上属於小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在政治上却可以完全是资产阶级的先锋队，甚至是地主阶级和买办阶级的先锋队。

　　中国工人阶级从来希望知识分子与之结合，特别是工人阶级领导了国家之后，更加需要知识分子。工人阶级不但希望旧的知识分子能够改造思想，为工人阶级及其所领导的国家服务，并成为工人阶级的知识分子；而且工人阶级还一定要训练自己的知识分子。他们也一定会有自己的知识分子。伟大的苏联工人阶级培养了大量的知识分子和专门家，拥有高等的科学知识，从事巨大规模的共产主义建设，这就是一个最鲜明的例证。

　　但是，一般的知识分子毕竟是不占有生产资料的，他们和工人阶级在这一点上是十分相近的。这是知识分子改造的便利条件。加强对於革命基本理论的经常的、系统的学习和正确地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不断地锻炼与提高自己，是一切知识分子思想革命化的通常的道路。虽然，参加各种实际的革命斗争，对於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同样具有极重大的意义，例如参加土地改革，就有这样的重要作用。但就目前我国知识分子的具体情况来说，革命的实践主要是在他们工作岗位上的；而对於他们的思想改造来说，则理论学习和批评与自我批评不能不是经常的最有效的方法。批评和自我批评又必须是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严肃的思想斗争。

　　革命理论对於知识分子往往会发生特殊的作用。这有无数事实可以证明。我国有很多知识分子走上革命的道路，往往是先从理论上认识了革命的道理，认识了人类历史必由之路，接受了科学的宇宙观和革命的人生观，然后才逐渐参加了革命的行动。过去的情形是这样，现在的情形也正是这样，这就说明理论学习对於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所具有的特殊意义了。

　　现在有许多知识分子，为了改造思想，为了学习理论，正在阅读若干基本的文件。但他们有的不得其门而入，有的轻视这些文件。这里的关键也还在於他们是否自觉。如果他们自觉地认识到这些文件对於自己思想改造的重要作用，他们就可以学会这些文件的立场、观点和方法，使自己得到必要的思想武器，对自己和一切事物能够作正确的判断，进而了解中国革命的基本问题，进而学习和掌握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藉以澈底改造自己，改造社会。

　　一切参加思想改造的学习的人们，应该相信学习的结果，将是在自己思想上引起一个革命。这就是用新的思想来代替旧的思想，而绝对不是在旧的思想上加添一些新的装饰。新形式旧内容是不能称为革命的。因此，在学习中我们不但不应该自满，而且更不应该取巧和伪装，这是完全不必要的。真理不需要任何贪图便宜的人去向它抢购，它永远无私地归属於自觉的革命的人们。

　　来源：《学习》第五卷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