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恩来谈资本家改造

　　<周恩来>

　　……报告解释的很清楚。但是，这个问题经常会发生，民族资产阶级到底还有没有积极性的那一面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有没有？这是会经常提出来的。比如我们在三反、五反的时候，我们的学习杂志社就发生过这个问题，曾说，资产阶级积极性这一面的作用，早在辛亥革命的时候就已经敲了丧钟。这一次，正好在毛主席指导农业合作化问题以后，紧跟着提到对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的问题的时候，我又得到了这么一个文件，从上海来的一封信，而且是有地址的，他说是一个复员军人，小时候当过三年学徒，现在又在一个私营工厂工作，也许是作职员，他提出一系列的问题，这里面的许多观点，从政治观点上说，可能有托派的观点。对这个人本身我们现在还不能作任何的结论，但是，这个问题是会在我们的工人阶级里面。在我们的干部中间发生的。比如他提的一些问题，我念一念：他提的头一个问题，就是目前的资产阶级还有没有积极性的一面；第二个问题，说资产阶级现在还是向我们猖狂进攻；第三，他说资本家利用了过去的那个三权（所有权、用人权、行政权），成为三个法宝，来抵抗我们对他的改造；第四，他说这个赎买政策最可恨，花了这么多钱给资本家，资本家比地主是不是还好一些呀？他的意思就是说跟地主一样，也主张打倒；第五，资本家是不是能够改造得好，他是怀疑的；最后，他说加速地处理私营工商业是不是就会造成社会秩序的混乱？他说的加速处理，就是拿过来。有这么一个署名的有地点的来信，但是，这个地点确实不确实，没有调查。写这么一封信给我，他要求人民日报公开答复这个问题。当然这里面也可以设想可能不是完全好意的。我们先不管这个写信人的动机，但是我们可以肯定，在工人阶级中间、在党的干部中间有这种思想。因此，这些问题都要回答。我提议把这个文件印出来，给大家看一下。因为不管怎么样错误的思想，或者他的观点是另外一种，但是这个问题总是存在的，所以值得大家在讨论的时候注意。因为你们更会遇到，比我们遇到的更广，所以我想把这个问题讲一讲，提一点我的意见。

　　民族资产阶级的两面性，是肯定的，现在也有两面性，我们应该利用它积极性的这一面，一直利用到这个阶级消灭。我看这是合乎辩证唯物主义、马克思主义的。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总是要先分析它的这个两面性，黑暗的那一面，消极的那一面是它的本质，资产阶级的本质是唯利是图，根据资本家所有制剥削工人，所以我们要把它消灭，要拿全民所有制代替，这是没有问题的，我们是否定了它的。但是，这个民族资产阶级在民主革命阶段有它的积极性，这一点是被证实了的。政治上，对于反帝反封建的革命参加或者是中立；经济上，那时候受到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压迫，又直接受着官僚资本主义的压迫，使他们那时也要反对当时的统治。政治上参加了或者中立，经济上它也受着很大的压迫。就是说，那时候只有从政治上找出路，它才能得到一点发展或者甚至只能存在。这是大家承认的。我们过去在内战的时候、土地革命战争的时候犯“左”倾的错误，就是因为不认识这方面。后来在抗日战争的时候纠正了，根据毛主席的路线掌握了这一点，开展了我们的革命运动。那么现在到了社会主义革命阶段，它的积极性到底还有没有呢？在五反的时候发生过这个问题，现在又有可能发生这个问题，署名写信的这个人，就提出来了。我们认为还是应该肯定，还是有的。因为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过去受着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压迫，它很软弱。那时候，它并没有能够都成为买办资产阶级、官僚资本家，那是不可能的，大多数还是受着官僚资本的吞并，排挤。人数是很多的，但是资产并不大，如刚才陈云同志说的这个数目。它是很软弱的，这是事实。在旧中国的时候，经济是落后的，底子就是那么大。经过我们六年的恢复和发展，工业生产增加了，那是新的情况，那是在社会主义国营经济的领导下，才能得到的，是在我们工人阶级领导的政权之下才能作到的。当然不管怎样，它这一点薄弱的资本总是使中国有了点工业，市场能够流通，在我们恢复时期还是起了作用的，增加了生产在这一封信上也不否认。但是，却解释为这些生产是他的企业的作用，不是他个人的作用。把企业和个人完全分了家，这样机械的解释。我们的革命还没有成功以前，就是他们这些人这个阶级的代表人物搞的企业，怎么能分开呢？要承认这些企业在我们恢复时期也增加了生产，就是刚才陈云同志传达的毛主席说的：柜台上的货是满满的。这跟苏联十月革命以后资产阶级怠工、破坏、完全买不到货，生产停顿的情况是不同的。就是因为它有积极性，对我们是有益的，帮助了我们。虽然比重一天一天的小，但是总还存在的！这个积极性我们是利用了的，没有使我们的企业被破坏，没有使我们商业上的流通停止，市场是活跃的。当然还有五毒等等。这是黑暗的一面。但从积极方面看，是起了作用的，这个积极作用到今天还是被利用的，这些企业还在生产。刚才陈云同志说的，在商业零售额中完全私有的不过占四分之一，但还是起作用的。在城市和乡村的商品流通中还起一部分作用。比如我们这次到旅大去，旅大那个地方社会主义成分占比重很大，我们问了旅大的负责同志，他们说私人的小工厂，也还有三百多户；商业、连小商小贩在内，还有七千多户；手工业者还有一万多户。旅大市有一百三十万人口，社会主义国营经济占绝对的优势，可以说是社会主义的先进地区，但是那个地方还有这么一部分私营工商业。这些私人工商业者，对于社会上的经济发展还是有作用的，我们不能一下子统统把它拿过来。既然不能统统马上把它拿过来，还是让它停顿在那个地方被挤垮，工人、店员失业，少生产一部分生产品好，还是在我们领导下来发展好？毫无疑问，这个积极性需要继续加以利用。当然一定要在党和国家的领导之下，在国营经济的领导之下，在工人群众的监督之下，来把它逐渐地纳入到国家资本主义轨道，最后进入社会主义。就是要限制它的不利于国计民生的消极作用，利用它有利于国计民生的积极作用，逐步地加以改造，使它最后进入社会主义。这是从经济上说的。那么在政治上，也应该想一想，今天我们国家的压迫者被打倒了，帝国主义被赶出去了，在国内来说，我们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阶段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已经进入社会主义革命的阶段，我们要搞社会主义了，国内的主要矛盾成为资产阶级跟无产阶级的矛盾。可是，我们也还有国际的环境，就是拿中国的领土来说吧，台湾今天还有帝国主义和国民党残余，我们还没有完全统一中国的领土。国际上呢？强大的帝国主义今天还经常向我们挑战，我们还有一个反帝的任务。这个反帝的任务，我们可以说连地主改造过来以后，他也可以成为爱国者，地主劳动了多年以后，他的爱国的思想也会逐渐增长起来，也不是说所有的地主都是反革命的，何况资产阶级跟我们在民主革命中共同走了一段路，在社会主义革命的初期，在恢复时期，又跟我们在一起，那么今天强调反帝爱国、和平建设，资产阶级也还是和我们在一起的。还有选举，它有选举票。它可以动员它所影响的人。刚才说资产阶级跟小资产阶级，在城市是有三千多万。我们既然不打倒它，经济上还要发挥它的积极作用，那么在政治上也可以发挥它的积极作用。过去已经证明，抗美援朝，购买公债，在这方面起了作用。它的经济上政治上的积极性，我们还应该充分地加以利用。同时也要限制它黑暗的一面。这边利用的越多，那边限制的越大，就越利于改造，从资本主义轨道上拉过来，逐步过渡，进入社会主义。而且这种利用更利于我们把这些资产阶级分子加以改造，进入社会主义社会。使他们抵抗的情绪减少。当然抵抗不是没有了，一定有的，但是可以减少。你把它安置不管，或者把他挤垮，放在那里，资产阶级三千万摆在那个地方，结果是增加了敌人方面活动的对象，给反革命分子制造温床，把我们有政权在手的工人阶级的阵营倒戈而自己缩小了，可以拉过来的，我们把它推出去，这对我们是不利的。所以毛主席公开的将这个问题跟资产阶级说，这是对于国家、对于工人阶级、对于社会主义是有利的，所以我们这样做，公开告诉他们，并不讳言。我们要认识民族资产阶级的两面性。我们把它的黑暗的一面最后消灭，也就是它整个阶级的被消灭；把它的积极性方面利用到最后，就是将这些资产阶级份子被改造为国家的工作人员，最后成为工人。地主我们是打倒的，给了土地，他在多少年以后变成农民劳动者了嘛！那么资产阶级分子经过改造以后，所有制改变了以后，也变成国家工作人员、工人，这种可能是存在的、而且已经看出来，这种情况在一天天地发展。所以这个问题是需要研究一下的。

　　第二个问题，和平转变，反复斗争。

　　我们的宪法上说了，我们是可以用和平转变的。因为今天是我们已经取得胜利的工人阶级领导的人民民主专政，在国内我们的民主革命已经彻底的胜利了。工人阶级领导的人民民主专政，实质上就是无产阶级专政。不过我们不需要在公开的文件上去写，我们觉得本质就是这么一个性质，就是要把整个社会引导到无产阶级的社会，建成社会主义社会。今天在国际上，我们有争取一个和平时期的可能，推迟帝国主义所要发动的战争，这种可能是存在的。这样一个国内外的条件下，使我们在建成社会主义社会，在大约十五年左右的时间内，用和平转变把资本主义的所有制转成全民所有制，把小生产者的所有制转为集体所有制，这种可能现在是一天天地增加了，这种现实一天天地多起来了！因此，我们对于资产阶级所采取的不是没收的办法，而是赎买的办法。这在社论上已经解释了。我们在开国的时候没有采取没收一切，那时候不需要，同时我们同资产阶级的关系也不是那样不利。因为可以使它发挥它的积极性的一面、限制、缩小它的黑暗的一面，所以我们就采取不没收的办法，而是逐渐用赎买的办法来达到转变所有权，消灭资产阶级。但是有人设想，不用直接没收的办法，而用另一种办法，就是置之不理，挤垮它的办法。我们对于帝国主义在华的企业，就是采取挤垮的办法，因为我们对于帝国主义企业征用是花不来的，征用产权没有解决，你将来还有一天要跟它讨论产权问题。这样就不如挤，挤的结果，让它只好双手奉送，挤的办法不必多分析了，在座的大家都会干的，反正是税收加重，工人加工资，生产不安排，原料不给，又要你非开业不可，这样它还要从外国汇款来维持这个企业，那它不干了（笑声）它就奉送吧，卖给你，一算账它还得倒找，最后我们还是好像很公道，（会声）这一套大家都会搞的。这样对付帝国主义是适合的，它在中国侵略剥削了多少年，它早赚回去了，所以应该这样。那么我们对于中国的企业、民族资产阶级的企业是不是也可以采取这个办法？这样搞就乱了。因为这样搞，首先受害的是我们国家和工人阶级，国家的税收就减少了嘛！生产品就少了嘛！工人就失业嘛！至少是减薪嘛！等等的不利，国家与工人阶级不利，社会主义是要发展生产的，也不利。所以我们衡量一切问题，就是要看它对于工人阶级、对于社会主义有利没有利的问题。挤垮它，反过来我们还背了一个大包袱。如果说资本家连家属是七百万，我们就背了七百万人的包袱。对资产阶级如果用挤垮的办法，它还会影响手工业者和小商小贩，结果这个包袱就不是七百万，而是三千万，有的说是四千万，就算三千万人七百万户吧，如果要救济，一户一个月按十块钱算，每个月就是七千万，一年呢？就是八万万多，那么到底那个花钱多呢？刚才陈云同志计算赎买的数字，利息按四厘计算一年只有一亿三千二百万，这个就是八万万，那一笔账好？救济好，还是赎买好？我们跟工人阶级要算一算这笔账。当然不会是三千万人都失业，但是这个计算只按一家子只给十块钱，也是很挖苦的，连饭也不够吃。所以，没收的办法，我们本来就没有做，而且不适宜做，这在政治上、经济上都不利。就是挤垮的办法，在政治上、经济上也是不利的。在经济上的不利，刚才说了这么多了，在政治上你不管他，他是有选举权的公民嘛！我们能不管吗？不可能。所以最好的办法，是采取和平转变，这个，马克思主义也是允许的，只要工人阶级掌握了政权，它可以采取最有利的办法。列宁时代曾经设想在俄国实行和平转变，但是没有，因为当时只有那样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外边被封锁、被干涉，里边进行内战，资产阶级采取了怠工破坏，不可能实行国家资本主义、赎买政策。我们中国今天所处的条件：在民主革命阶段，资产阶级跟我们走过一段路，它也受过外国的压迫，所以有了和平转变的可能。没收不利、挤垮也不利，赎买最有利，花钱最少，比较最有效，最健康，不损害生产，可避免破坏，这对工人阶级，对我们社会主义国家都有利，我们应该采取这个办法。我们采取赎买政策，采取利用、限制、改造的政策，最后总还是要改变生产关系，总是要消灭两种私有制，因此必然地要发生阶级斗争，这是肯定的。和平转变并不是没有阶级斗争，相反的阶级斗争依然还是尖锐的、激烈的、复杂的。但是我们懂得，今天是工人阶级掌握的政权，我们这样的和平转变，我们把阶级斗争运用得更好。因此就要求我们对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改造，就是刚才陈云同志讲的六点计划，要有步骤有秩序地进行。要有步骤有秩序地进行，这就需要一个期间，就不能急，也不可能一下子安排得尽妥尽当，而是需要一个过程。所以我们这个改造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这个斗争也就是反复的。就是不会一下子解决的那么容易，不要把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改造看成是容易事情，应该承认是有些困难的。但是我们肯定，我们过去六年进行改造的成绩还是大的。如果说没有成绩，这没有事实根据的，没有成绩，那就是漆黑一团了，那我们过去的总路线也就是错误的了。从二中全会，民主革命得到全国胜利的前夜就提出了这一条道路，开国以后我们就实行了这个方针，那是不是错了呢？当然不错。现在的问题是成绩大小的问题，不是有没有的问题。那么这个成绩是大还是小呢？应当说是大的。刚才陈云同志讲的百分比就证明了这一点。我们的工业发展的比重，公私合营企业的产值占资本主义企业总产值的一半以上，把加工订货加上，占百分之七十、八十，在大城市比重还要大。商业的批发，凡是我们能够控制的物资，基本上都抓到我们手上了，可以说是绝大多数。零售连经销、代销已经达到了四分之三以上，六年的工夫，三年恢复，三年建设，我们已经达到这个成绩，所以说这个成绩是大的，速度是快的，应该肯定。同时又说明这个斗争还是尖锐的、反复的，因为你要这一个阶级消灭要使这些剥削阶级分子改造成为工人阶级份子，那是一个长期的工作，不可能那样痛快的，我们一个共产党员，从别的阶级投降到无产阶级来，已经加入党了，立志为革命牺牲了，一些错误的思想，错误的东西还常常反复，何况一个自己掌握生产资料的剥削阶级呢？他要丢掉那个东西，哪有那么痛快呢？刚才陈云同志讲了。两个陈副总理讲了几点钟还不如老婆的一席话。（笑声）也还有这样的情形，他在这个地方讲，也是真心话，比如荣毅仁，是全国第一号的资本家，他在这个地方讲话，大家听了都感觉他的话是诚意的。他说剥削怎么不好，他祖宗三代是怎样剥削，大的吞小的，把人家的工厂搞到他申新。自己也在这个地方骂了申新荣老闆。的确是那样来的嘛！他讲这个阶级是应该消灭，就等于说，我们是从封建家庭来的，说那个封建阶级实在应该打倒。可是，另外碰到一个人又去跟他说：呀！你祖宗三代辛辛苦苦的搞了这点工厂，一下丢掉了，在你手里送出去实在可惜呀！他也眼泪直流，这也是很自然的。两种情形都存在，都是真实的。这一类事情是会经常有的。因此，我们现在对工商业家，他们能够把他的剥削根源挖一挖，脱裤子，挖痛一点，我们也欢迎，我们在这方面应该鼓舞他们，听到这个应该鼓掌说好。但是也不要希望太高。我们党内的思想斗争也有这样的情况嘛！尽管在讲台上讲了一次，也很沉痛，过了几天，他的毛病又复发了。何况资本家，生产资料今天还在他手上，他舍不掉。所以这是需要多次反复的。所以我们一方面要欢迎它的进步，一方面也不要希望太高。这一篇社论上说（毛主席加的）“他们的觉悟还并不高”。这一句话很对。因为从一个资产阶级转变为工人阶级，事情并不简单，毛主席那一天在这个地方也讲了，说你们将来都可以变成工人阶级，他们大鼓掌，很高兴。这篇社论也写了，将来变成工人了，也很轻松了，没有负担了，想到这也的确很高兴。但是回家一想，产业丢掉了，他还是不高兴。（笑声）这也是非常辩证的，这才合乎唯物主义，不然就是唯心主义了。一席话就想把资产阶级变过来，那才是唯心的。所以，一方面要欢迎他们的每一个进步，但是一方面也要知道不是那么容易，要经常做工作，要使他们认识国家富强对他们的好处，毛主席讲的，要共同富裕起来，要向这方面引导他们，使他们认识这方面，对这方面发生兴趣。所以我们要造成一个形势。有两句话，在社论上也写了：“理有固然，势所必至”。“理有固然”，就是道理站在社会主义这方面，整个社会发展规律，总是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全民所有制代替资本主义私人所有制，这是肯定的。只有这样才能认识前途，掌握命运。他们一边说他们也能掌握命运，也很高兴，承认这个道理了。但是光承认，这个道理还不行，还要造成一个“势所必至”的趋势，大势所趋。现在这几年就造成了这个形势。你看，我们把私人工商业纳入国家资本主义的轨道，这个百分比增长的很大，刚才说的，工业占七、八十，商业占四分之三。进来的，它就活下去，而且一天一天会活得更好一些，就有希望了；另一方面，没有纳入国家资本主义轨道的，原料、生产、销路、运输都有困难，不挂上一个社会主义的钩子，它的前途的确是暗淡。这两方面一比，就是要造成一个形势。（少奇同志插话：一方面逼，一方面教。造成一个形势，逼它非走社会主义不可；另方面引诱它、教它，到这里来呀！到这里还有点好处，变工人阶级）。教育就是把道理给他讲出来，使他认识这个“理有固然”，必然是如此的道理。另外造成一个形势，逼上梁山。毛主席说，我们共产党员加入共产党还是逼上梁山哩！如果没有社会上的压迫，你为什么要革命呢？从小就在温室里长大的公子哥儿，他会来革命？那是不可想像的，这不是马克思主义，不是唯物主义。何况一个资产阶级，它抛弃一个阶级，背叛一个阶级，丢掉了他的生产资料，那不要逼呀？所以一方面教、一方面逼，造成一个形势。他下定决心是会痛苦的。毛主席也讲了，我们不是资本家，也许我们不容易了解他们的痛苦。但是我们的干部在整风的时候，也是几天几夜睡不着觉，自己犯了错误，也要难过一番，何况他抛弃一个阶级，他不痛苦？所以下决心是痛苦的。但是我们要造成一个形势，社论上也写了，就是一只脚踏上社会主义的门槛，那一只脚不跟进来也不行了。但是要懂得这里头有斗争的，是一个尖锐的阶级斗争，不仅如此，还有，我们在安排当中，也不是没有困难的。你想想，刚才说的，全国三千多万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都要把他纳入社会主义的轨道上来，这个安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陈云同志给我们提出了六点计划，这是一个很大的计划，我们实现的时候，要全党动员，特别是省市党委和各部门要用很大的力量来做。但还需要时间。因为刚才说的，大的是少的，资产大的，工人集中的，生产技术比较高的，改造比较快。但是最大的恰恰是中小的！无论工业、手工业、商叶都是这样。这一部分要把它纳入社会主义经济轨道，需要时间、需要安排。它的方法还是资本主义的那一套，我们要把它搞过来走社会主义的轨道，按着社会主义的规律办事，有很多经常的抵触、矛盾，这都是根本的矛盾，不是那么容易哩！所以是有困难的，我们要看到这一点。也要和资本家说清楚这个问题。因为我们说要采取这个办法了，他们说很好，我们大家都来，一窝蜂，都要来，是不是国家马上都接收它们呢？那不能接收那样快。因为经济上是很复杂的，我们自己国营企业也还要一步一步的发展，安排需要时间，况且两种不同制度的基本矛盾在这里斗争，企业合营以后，要改组，改组以后有的是大发展，有的是小发展，有的要淘汰，总的趋势是把全国人民共同富裕起来。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不是一直上长的，也是波浪式的，有曲折的。有些淘汰的企业，如果我们置之不管，让它自生，自灭，还得拿救济款，我们把它吸收到专业公司。那就比自生自灭要好一点。至于奢侈的大资本家，那是黑暗的方面，那一定要去掉。一般讲来，他们的生活会有好一点的，也会比他原来还差一点的，但经过这个差，然后还是要好起来。所以，安排当中也会有困难，这里就会有阶级斗争。整个的改变过程就是消灭资产阶级的过程。社论上讲了，一个是阶级的消灭，一个是人的改造。我们把所有权拿过来，最后实现了全民所有制，这个阶级就消灭了，但是这些人还是要改造他。阶级消灭，个人改造，最后都变成工人，得到一个愉快的前途。但是，这个斗争还是要相当长的时期。我们共产党员从别的阶级过来的很多，特别是我们老一点点的，入党久一点的，很多都是从别的阶级过来的，有的是封建阶级，有的是资产阶级，有的是小资产阶级，思想就那么干净吗？还不是经常在改造吗？资产阶级思想，甚至封建思想，还有时候在脑筋里作祟，就要把它挤掉还是长期的，何况一个资产阶级分子，将来就是做了国家工作人员，做了工人阶级分子，他那个资产阶级思想作风，总要比原来从工人阶级出身的要严重得多吧，他还会影响那个原来是劳动者出身的人，这又是一个阶级斗争。所以，毛主席说阶级消灭了，阶级的思想斗争还是长期的。还有落后与先进的斗争。因此，阶级斗争是长期的。（少奇同志插话：主席讲过多次的话：我们国家资本主义的办法消灭资产阶级，可能使我们将来消灭资本主义残余的斗争更延长一些，因为你把这些人吸收到经济机关和国家机关里面，他当了干部，是资本家出身，你要消灭资本主义残余，时间就要延长些。但是一定要有这个信心，延长时期以后还是可以消灭的。）刚才少奇同志也说了，你要消灭一个阶级，要改造这些资产阶级分子，你不跟他接触，你怎么改造它？又怎么消灭它？当然，有一个办法，把他们赶走，毛主席说过，你要把这几千万人送给艾森豪威尔（那个时候是说送给杜鲁门）那我们不干，地主我们都不赶走，赶走有什么好？我们看一看，东德的地主赶到西德去，波兰的地主赶到德国，到现在成为一个最反动的集团，有一两千万，差不多成为武装西德的骨干了。你赶出去，他将来跟我们的对立更尖锐，等于过去我们在土地革命战争时候那个赤白对立，那有什么好处？那是不利的。把他摆到我们国内同化，把地主同化，把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都变成工人阶级，这是有利的。当然，是一个艰苦的工作。共产党应该有这个信心，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转变，反复斗争。改造他也就是同时改造我们自己。因为你不受他的影响，你还要去影响他，这就是一个很大的改造，还可以把我们自己头脑里那些残存的资产阶级思想作风清洗清洗，然后才会有坚强的社会主义思想作风影响他，来锻炼我们自己。要不被水淹死，就要跳到水里头，学会浮水。我们要改造这个阶级，消灭这个阶级，又要改造他们个人，就要跟他们来往，又要和他们有区别。这是一个长期的斗争。一方面，我们看到这是有成绩的，速度也是很快的，有希望的；另外也要认识，这个斗争又是尖锐的，长期的、复杂的、反复的。

　　第三个问题  全面规划，加强领导。

　　这一点，陈云同志在六点计划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只有这么几点意见。刚才说的定息的问题。这个办法实际上是把所有制抽空了，当然还承认他有，所以才给他利息。这个办法解决了许多问题，陈云同志刚才在这方面发挥的很多，在这个定息问题上，除了定时定额以外，还可以请大家考虑，刚才陈云同志也说了一下子，就是资本大的跟资本小的利息是不是也有一点差别。我们过去收税有累进，定息也可以考虑来一个累进、累减的办法加以限制。资本太多的就不要拿那样多的息了。如荣毅仁，如果算三千万，百分之四的利息就是一百二十万，这个数目就大了，用不了那么多。但是资产少了的，的确百分之四或许太少了，他自己如不能变为工人和工作人员拿薪水的话，生活就困难。所以，这里也还要有个等差，还有一个按级的累减。还有从年代说也要累减，今后这十二年不要都一样，可以逐步减少一些。所以，这是一个复杂的事情。但是我们这样一做，可以把许多的矛盾解决。这个问题可以研究。

　　同时我们也要认识，资产阶级是靠利息生活的，但利息不能养活所有的人。大家可以算每年一亿二千多万元利息，单拿七百万资产阶级人来平均一下，也不过是十八块多，十九块，那它怎样活呀？靠这是不行的。当然，子女到学校里慢慢可以成为公家人，但现在这几年还是要自费，这样看起来，他不能光靠利息。至于小资产阶级，有两千多万，那更是不能拿利息。这个一亿二千多万元，或者就算一亿三千万，就不能养活这三千万人，这是不可能设想的。可以算一下，是不能养活的。一年只有几块钱，那你怎么养呢？那就更不行了。所以，我们就要懂得，这里面有很大一个数目是要拿工钱的。农村不同，给了他土地，他自己可以去生产，三千万地主富农分子可以用土地解决，这三千多万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光是靠利息是不能解决全部生活的，绝大多数还是要发工资。这一点一算就懂得的。这也需要安排。安排也不是一个短时期能够安排好的，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因为数量很大，当然要分地区，分行业逐步地和有步骤地有秩序地安排。因此，在这上头，刚才陈云同志讲了，更需要加强领导，并先需要我们党和各级党委特别重要的是中央、省市、大城市党委要抓紧这个工作要作为一个主要的工作之一来注意，党的书记总要有一个人来管这个事件，来注意和领导这个事情，要集体领导，个人负责。然后，政府的有关部门一直到底下的各个事业机关、企业机关都要来注意这个工作，才能互相配合加强领导，这方面是很重要的。这次毛主席发动召开这个会议，就是为的给大家把这个问题解决。因为具体规划，刚才陈云同志说了，还要经过仔细研究，到明年三、四月具体的东西才能出来。这次会议就是要使在座的同志们统一认识，不要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改造大家认识上还不一定，还有距离，还不通，那就没有法子将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好，因为我们领导机关就没有统一。所以统一认识是很重要的，好像我们对农业合作化问题统一认识一样，也要解决这个问题。这是我补充的两点意见。

　　第四个问题  积极宣传，作好准备。

　　刚才陈云同志也说了，宣传的方法很广，首先党内需要宣传清楚。要统一认识，首先就要在党内宣传，要有指示发到各级党委去，在党内宣传。在工人阶级中，刚才说的这封信上提出的这些问题就说明在工人中是有这样的意见的，所以对工人阶级要教育，使他们认识，改造资本主义，工人阶级是有份的。因为他要监督、要监管嘛！在工商界，毛主席说要培养核心分子，通过他们去教育工商界的人。同时，我们党要去直接教育他们。还有在社会上，要利用公开的报纸作宣传。我们这回要发表社论一篇，以后还会有些文章发表。过去我们在这个时期我们在这方面说得很少，五年计划在报纸上宣传的很多，现在农业合作化也有很多宣传了，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也要有一些东西说一说。城市里面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大概三、四千万，其他工人阶级四、五千万，工人阶级占全人口十分之一还不到，你这个十分之一要化掉那个十分之九，那你不作整个阶级动员，首先是共产党内部的动员行吗？要先教育我们自己，才能作好。除积极宣传以外，还要作好各种准备。毛主席对这个问题特别指示，虽然我们这样宣传了，但是只是作准备工作，也不能性急，告诉资本家不要怕共产，告诉这些核心分子，不是要他们带头马上共产，是要他们准备共产，不怕共产，宣传别人也不怕共产。社论上也写了这一段。这样以后大家抵触就少了。所以，这个准备工作就是要向工商界说清楚，不能性急。陈云同志所提出的六项计划那是很大的工程，不要过急了，事情还没有作那些中小企业家也没有听到我们的话，他们一听到风传，来一个破坏生产，那就很不利了。主席讲了，农业合作化不是要防止三叫喝，不要人叫、牛叫、猪叫。资产阶级当然不能用这三叫了，但是如果你弄得他人一叫，机器不叫，破坏生产，那个也很不利。机器不叫，破产减产，对我们都不利。因为他不晓得前途如何，他以为共产就是统统把他的东西没收了，就是这样简单的认识。因此，这一点就需要我们各地方去传达、解释，要作很大的工作，不能轻率，不能只看到一面，对每个问题的分析都要全面，强调一面，忽视另外一方面，就会有片面性、主观性。这方面要注意。

　　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世界意义的问题。

　　这也是主席讲的。我们对中国的资本主义工商业实行社会主义改造，不但有全国意义，也有世界意义。我们把一个阶级消灭了，把这些人改造过来，这是有全国意义的事情，是我们以社会主义工业化为主体的两翼的工作之一。不但是有全国的意义，这个事情的世界意义也是很大的。从现在世界形势看起来，这个意义会一天一天发展起来。因为，我们是处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帝国主义的最后时期了，就是最强大最死硬的美帝国主义的少数垄断资本斗争集团它要独霸世界，在这样的情形下，把许多原来独立的国家也要被它来控制，来干涉，逼着那些地方的革命运动可以联合到一切反对外来干涉的人民群众当中去，包含一部分资产阶级。这就是当年我们处在民主革命阶段所作的事情。有些国家现在同样遇到这样的情况。一个口头说是反对殖民主义，反对外国干涉。这是很广的，这是可以分化资产阶级的，有一部分可以走到和平阵营方面来，反对美国的武装干涉。中国革命第一阶段对世界的意义就很大，现在亚非国家，拉丁美洲有这样情形。当然决定关键要在共产党的力量强大，工人阶级的力量强大，领导得起来，可以推动他们的。进一步，我们还可以跟这些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的民族资产阶级合作，来反对美国，反对干涉，反对殖民主义。那么他国内的工人阶级的力量在这中间就可以慢慢地增长起来，一旦到了工人阶级能够取得胜利的时候，那么那些国内的民族资产阶级曾经同工人阶级走过一段反对内外干涉、反对帝国主义、反对殖民主义的道路，在这样的国家里可以走我们这样的道路，有这个可能。那个时候社会主义国家更多起来，就是说大势所趋，用改造和赎买的办法消灭资产阶级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所以，这两个革命阶段的影响，即中国历史上及今天对资产阶级采取这样一个政策是有它的世界意义的，因为在世界人口中这些国家占很大的数目，这对今天的国际上、世界上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所以那天毛主席在工商业家面前说了“你们接受改造是有世界意义的”。当然这一点对他们也是很光荣的事情，阶级消灭了，个人享受光荣，这也是事实。所以，这一点，对于我们中国的共产党来说，对世界是起了推动的作用，示范的作用。因此，我们必须作好。作好了，才能使人家觉得这一条路可以走，使很多被美国垄断资本累得喘不过气的那些国家的民族资产阶级，慢慢地觉得参加反对美国的活动他还有活路，不一定就是死路，以中国为例。所以到中国来访问中国的资本家也可以同他们讲话。比如亚非许多国家到我们国家来访问的时候，都愿意找资本家谈一谈，看一看他们的情况。如果我们这方面工作作得好，可以影响他们的。还有对工商界的家属子女也要进行宣传，因此我们的妇联、青年团都要作工作。农业合作化青年团很积极，妇联也参加了。我看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青年团、妇联也要作工作，不然老婆一席话，就会阻碍一两年，推迟了改造。（笑声）这是很不好的，所以，这些方面都要作工作。这是全党动员，工人阶级全体动员的事件，不要说这个事情只是一部分人的事情，是统战部的工作，是八办的工作。刚才陈云同志的安排，不仅是那一方面的工作，而是全党动员，整个政府、人民团体、工人阶级都要动员。你要把人家化为工人阶级，不作动员怎么行呢？我们对日本和东南亚这些国家，有直接影响，所以这个政策是有世界意义的。这些问题都是主席讲过的，我再说一下。（掌声）

　　（一九五五年十一月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