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元方在中央资改会议上的发言

　　<中共西安市委副书记、陈元方>

　　（一）西安市对资本主义工商业和个体工商业的改造工作。截止现在，在工业方面：公私合营工厂19个（由原来的62个资本主义工厂合并合营而成），职工7900多人，为原有10人以上资本主义工业职工总数的60％，产值11000多万元，为原有10人以上资本主义工业生产总值的70％，全市百人以上的工厂，已经合并合营完了；加工、订货总值已达资本主义工业、手工业生产总值的70％多；现在已有200多个手工业合作社（组），社（组）员5000多人，占原有个体手工业人数的22％。在商业方面：资本主义批发商业已由原来的400多户降到现在的53户，占全市商品批发总额的9％；资本主义零售商，纳入经销、代销、工资制代销和公私合营的1300多户，职工3000多人，占总数的37％；个体商业户，纳入经销、合作小组、合作商店的2200多户，占其总户数的17％；私营商业和国家资本主义性质的商业合计占社会商品零售比重的30％，其中私营商业零售比重只占18％。

　　但是我们在工作中，也有不少缺点，我们的缺点：一是安排的较多，改造的较少（比较而言）；二是国家资本主义的低级形式多，高级形式少；三是对国家已经掌握货源的行业的改造，抓得较紧，对国家尚不掌握或不完全掌握货源的行业的改造，则注意不够；四是零敲碎打的多，成批地全行业地改造少；五是对企业的改造较多，对人的改造少；六是对工业、商业尚有一些改造，对服务业、饮食业、交通运输业等两万多户，则几乎没有什么改造，资本主义在那里仍然占有阵地。

　　为什么我们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进度不快、范围不广、改造不深？由于我们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必须与社会主义工业化和农业合作化相适应这一重要意义认识不清；由于我们没有把现有私营企业的生产能力当作国家财富的一部分而加以改造使用；也由于对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过程中所发生的新的情况、新的问题分析研究不够。因此，我们在经济工作中，就常常缺乏统筹全局的观点，只企图从数量上限制私营企业的恢复和发展，而不注意从性质上给他们以改造（主要是在今年2月财经会议以前）；因此，在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改造中就常常发生摇摆现象：不是有时候让私人经济有过多的发展，不利于社会主义经济，就是有时候硬性地限制私人经济的生产量和营业额，不利于发展生产和商品流转。

　　我们曾说，资本主义工商业中问题多，特别是工业中的供产销不平衡问题和商业中的多余人员处理问题，不好解决。殊不知问题多就更需要改造，把它们组织起来，加以改组、改造，就更便于解决这些问题。

　　我们曾说，改造不下去了，要先安排而后改造。事实证明，安排如不结合改造，安排也是安排不下去的，或者边安排，边出问题。

　　我们也曾在商业方面寻找进一步积极改造的办法，例如试办了工资制代销、代批，准备在几个主要行业中推广，还试办了城市摊贩的合作化，准备在城市几个集中的摊贩市场推广。但因水平不高，不敢在政策上加以肯定，又摆下了。

　　这次会议，中央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提出了统筹、改组、全行业合营、定息、成立专业公司和全面规划、加强领导六点，这是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的一次全面地彻底地部署，是把资本家所有制过渡为国有制过程中有决定意义的一着，它在统一党内认识，加速对资本主义改造方面将起巨大的指导作用，我们必须认真地研究执行中央这些指示，做好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工作。

　　（二）私营工商业者的动态：就西安市的情况看，私营工商业中，已经出现了和当前农村阶级动态大致仿佛的情况。首先是在25000多户的小户中已较普遍地有一种要求走社会主义道路的积极性。这些小户，在以前他们和城乡资本主义经济和农村经济有不少联系，进货、销货可以依靠自由市场，那时要他们走社会主义道路，是不大容易的。但是现在情况变了，自由市场日益缩小，国家掌握了货源，他们要生产要经营，就得依靠国营经济。因此，现在要求组织起来，要求并厂、并店、合营和为国营商业经销、代销的风气很盛。有的三番五次找专业公司。他们把自己比作“贫农”，把并厂比作“合作化”，强调“走社会主义，大户要带小户”（实际是想藉助于大户的资金），说这是“团结中农”。他们惟恐市场发生变化，把他们挤掉了，说：“只要有饭吃，政府怎样领导都行。”这和他们所处的阶级地位与经济地位有关系。

　　其次，中等工商户，他们有一定资金，经营上有困难，但在尽力支持，总希望在自由市场多留一个时期，而当这个愿望不能实现的时候，就又希望停留在现时的较低级的改造形式上，“愿一直经销到社会主义”，不再前进。但是这一时期，也有不少变化，一部分户，主要是较小的户和困难户，也有的是出身工人的资本家和年纪轻一点的资本家，要求并厂、并店、代销和公私合营的呼声也很高，其积极性不亚于小工商户。他们说：“厂子小了，公私合营，政府看不上”，这一部分人是多数。另一部分人，有的消极观望，有的准备转业，有的想混下去，混不下去再说。

　　再次，大户一般是抗拒改造的。有的拒绝加工，不愿并厂，不愿合营，偷漏税款，腐蚀职工，特别是抽逃资金，有的长支竟超过其股本一倍多。但是，现在大户中的情况也有变化，他们一般对并厂、并店不感兴趣，多数要求公私合营，但是动机不一：有的想卸去包袱，有的想当“国家干部”，有的想解决供产销困难，大户中代表人物多，一般的在政治上顾虑多，说：“这和看戏一样，来的早了能坐上好位子。”华美丽钟表店资本家说：“咱又不会修表，事情都是劳方干的，但是犯了错误，要我登报悔过，政治上损失太大，不如早日公私合营，少操这一份心”。工商联委员，长发祥绸布店资本家×××对人说：“有心申请公私合营，怕政府批准了，有心不申请，怕人说咱不起带头作用。”正在动摇。有的说：“想走社会主义，盘缠不够”，有的说：“盘缠不够，就更应该走快些”。

　　我们感到西安市广大的中小工商业者，要求走社会主义道路的积极性是较前显著地增长了，资本主义工商业中的大户，在“大势所趋”的情形下，不得不跟上社会主义走的人也比过去多了。当然，这不是说他们都觉悟很高了，今后就没有斗争了。

　　根据这种情况，我们认为无论从满足中小户积极要求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愿望说或者从制止少数大户的消极经营、抽逃资金、变生产资料为生活资料的行为说，都应该把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积极地推向前进，使它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

　　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是否已经到了非积极地改造不可的时候了？答复是已经到了非积极地改造不可的时候了。如果说，资本家接受改造是势所必至，那末，我们加紧对其改造，也是势所必至。从经济上说，不进一步改造，就不能解决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的日益突出的矛盾，我们就不能合理地安排与发展整个国民经济；从目前阶级斗争的形势说，在“谁战胜谁”的斗争中，我们已经完全处于优势地位，资产阶级且战且走，内部分化得厉害，正在各找出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乘胜追击，按兵不动是不对的。

　　（三）改造形式问题：两三年来，我们对资本主义工商业曾采取以下一些改造形式；收购、订货、包销、加工、经销、经批。这些形式的好处是国家可以迅速地掌握了货源，并通过生产任务的分配和货源的分配，把资本主义工业与资本主义商业之间的联系切断了，把资本主义工商业与手工业之间与小商小贩之间与农村之间的联系切断了，也把资本主义批发商与资本主义零售商之间的联系切断了。打乱了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整个经济体系，使它们完全陷于孤立，便于各个击破。

　　但是以上这些形式的共同缺点是只是通过经济关系从外部给资本主义工商业以某种影响和限制，我们还不能深入内部，参与企业的经营管理，还未能触及所有制，生产仍为资本家所经营管理，资本家高估成本，浪费原料，抬价投机、偷税漏税等违法行为仍无法避免，甚至像西安砖瓦业的资本家故意生产次品，你不收购我就在自由市场出卖，借以逃避国家加工订货。同时在这些形式中对人的改造也不好进行，

　　因此，过多地长时期地采取以上这些较低级的改造形式，对资本主义工商业是不能有什么深刻的改造的。目前一些资本家欢迎这种形式，愿意停留在这种形式上不再前进，就证明这种形式对他们是有利的。但不是说，这些形式已经完全无用了，而是说，必须把现有这些较低级的形式，及时地积极地加以提高，使其升转为高级形式。

　　单个的公私合营和代销和前述的各种形式比较，是较高级的形式。在这种形式中，由于我们参与工厂管理，或者其所经营的商品为国家所有，使资本主义企业的生产关系起了重大的变化，但是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矛盾仍未彻底解决，生产的进一步发展仍有许多障碍。同时商业上单个的公私合营，还有一个合营商业卖钱额增大影响其他私商不好安排的缺点。西安西京国货公司1954年2月合营后，3月卖钱额即由2月的7万元增至144000元，4月份增至154000元。因此5月份起我们即采取控制供货的办法，将其每月卖钱额限制在14万元左右，直到现在。但是问题并未解决，限制卖钱额的结果，使该公司的人力、资金、设备，不能充分发挥作用，不利于商品流转，资本家和职工对我均不满意。因此必须将公私合营进一步发展成为全行业公私合营，将代销发展成为工资制代销、全行业工资制代销等高级的形式。

　　目前西安市全行业合并合营的形式尚没有，但它的雏形已经出现不少：例如，（1）私私合并合营但尚未包括全业的有6个行业，36个厂；（2）全业私私合并，但尚未公私合营的，有一个行业，5个厂；（3）私私合并未包括全业也尚未合营的，有7个行业，40个厂，这些尚不完全的合并合营形式，将是今后发展全业合并合营的一个很好的基础。

　　我们觉得全行业公私合营的改造作用在于（1）可使全行业得到合理的安排，清除了单个合营时期户与户之间的营业不平衡现象；（2）对国营尚不掌握货源的行业和户也可以进行改造，扩大了改造面；（3）克服了零敲碎打的作法，加速了国家对私营工商业的改造速度。工资制代销的作用在于：（1）可以全部为国营代销，不再搞自营业务；（2）可以完全实行国营商业的一套经营管理制度，公私营企业之间的领导与被领导关系不仅在政治上而且在组织上被最后固定下来；（3）从业人员赚取工资，按劳取酬。从而使资本家的所有制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资本家的所谓“三权”已不存在，企业内部的公私矛盾劳资矛盾和资资矛盾也不存在了。这样的企业，其性质属于社会主义。

　　（四）统筹安排问题，现在西安市最困难的是工业、手工业中一些行业的供产销不平衡，生产不正常。例如手工铁器、手工织布、玻璃、机器、木器、制革、制鞋、服装、食品加工、土针织等行业。甚至被迫停工。现在，工人在失业救济中的，约3000人。

　　困难发生的原因：（1）城乡经济关系起了变化，过去，西安的商业有相当部分是给陕西各县和西北各省服务的，手工业则70％以上是为农业生产和农村人民需要服务的。现在，各地国营商业和合作社商业发展了，手工业生产也发展了，可以就地进货，就地生产，到西安办货的少了；（2）外埠工业、手工业品来西安销售，本地生产落后，受到排挤；（3）国营、地方国营工业建设对私营工业现有设备力量利用不够；（4）国营与合作社商业方面，加工订货，计划不周，忽有忽无、忽多忽少，刺激工业、手工业盲目发展，盲目垮台。

　　如何解决呢？陈云同志在报告中指示：要统筹安排；要在国营与国营之间、国营与私营之间、工业与手工业之间、地区之间、行业之间以及今天与明天之间统统加以安排；要反对本位主义与局部观点。这是非常中肯的。只要认真的加以执行，就一定可以克服困难或使困难减少。

　　我们意见，统筹安排还可以按照产品的供销范围，分作三级来进行。一类产品是地方性的，如砖、瓦、沙石等建筑材料、木器、面粉等，可根据地方的供销情况，由地方加以平衡；一类产品是全省性的，如手工铁器及其他为农村服务的产品，请由省上加以平衡；又一类产品如火柴、搪瓷、油漆、针织品、服装等，我们要求参加全国平衡。

　　（五）最后，讲一下党内思想问题，西安市党组织内对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中的一些根本性问题，如刘少奇、周恩来同志所指出的中国资产阶级的两面性问题，和平改造问题．赎买问题以及把资本家改造成为劳动者的问题等，不能说都已认识一致了，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改造，也没有看成是全党的任务，思想准备不足．是显然的。我们拟于会后对此加以检查教育，并在统一认识的基础上作出本市资本主义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的全面规划。

　　· 来源：

　　陕西省某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