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中杰:我在改造中   <韩中杰>   六月廿五日我参加了上海音协分会召开的音乐界新音乐工作者和学院派的团结座谈会,当时由于许多同志热烈而坦白的发言,解释了过去许多音乐界的误会。这种团结亲热友爱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使我想起了一段往事。   一九四二年,我在国立音专毕业之后,因为受不了沦陷区日本帝国主义对祖国人民的压迫,更不甘心在敌人的铁蹄下做一个乖乖的顺民;所以我决定了离开上海投奔自由中国的想法。不过由于家庭的阻难,耽搁了我很多时间,经过好几次的努力,终于在一九四四年四月成行。迂回曲折的赶了四个多月的路,抵达了我的目的地重庆;并且很顺利的我获得了青木关国立音乐院教书的职位。因为平时对学校若干施政不能满意的地方喜欢发言批评,所以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被同人们选为教员代表,出席院务会议。在那里我经常的凭藉了自己的正义感来行使职权;因此很遭受到学校当局的注意,同时更因为我在学校里订阅了一份新华日报,所以我就被提名在伪警备司令部的黑名单上。   在那时,表面上看来,我好像一直就是一个进步份子;但事实却不然,从前我在国立音专念书的时候,因为平时学校和学生都埋头在技术里,所以对于政治可说是毫无认识。虽然在青木关当了一阵教员代表,接触了学校行政;但对于所谓学校行政,亦只是在业务上提供意见而已。例如教务处帮助某些教员在招考新生及学期结束时,代学生在分数上舞弊,那我就要竭力纠正,但这也无涉于政治。即使学校阻止学生办壁报,而我也不过在发言时赞助学生的言论自由,却并不重视这个问题,我认为这不是我的事。而我的订阅新华日报,在事先也并不知道这是共产党办的,更不是为了想接触或了解共党而订的,我只是对于当时几份别的报纸的消息言论不能满意,所以我订了新华日报来换换口味。当然,在我看报的时候,也没有人会在旁边向我解释,所以我对新华日报也并不重视。有一次冯玉祥将军来青木关演说,我听了他的话,觉得很生动,却并不去体味它的意义。我看过相当多的杂志,但也并不去细辨它是站在什么政治立场的。学生们在音乐院大礼堂演唱“朱大嫂送蛋”我看了只觉得演得不错,而并未体味到这是面向群众的表示,在政治上是具有一种重大意义的。总之,那时候我只知道贡献我所有的力量,希望能使学校办好音乐教育事业,只要国民党不侵犯到我所认为神圣的超政治的教育事业就好了。   一九四六年,学校复员南京。在政治上我并没有改变我以前的一切想法,直到有一次学校当局开除了大批在学业上并不落后而他们认为在思想有问题的学生时,这才激动了我,在我原有的思想上起了变化,我发觉国民党“真”的有了特务,而他们也不肯放松教育事业的。在我原来想法的小天地里,因此也掩盖了一片乌云,使我觉到是被压迫了、被摧残了,因此我不得 不对政治的问题开始注意起来了。我用不同的角度来观察问题,竟然使我的思想扭过头来,积极的同情了革命;但还是由于我的懦弱和没有正确认识共产党革命的真义,所以那时候对于革命除了热诚的同情外,并没有参加过任何积极的行动,只是在暗地里探索着真理。   一九四九年五月上海解放,千万人民都热烈的欢呼:但相反地,由于我以往一段的转变,我对革命在思想情绪上已经有了相当时期的酝酿;因此上海的解放,在我却也并不如一般的感到突然的冲动。以后,我经过了种种学习,使我对革命的认识更加清楚,更加熟悉起来了。   以上就是历年来我的政治思想发展的大概过程,自己想来真是十分幼稚和可笑的,希望今后在许多同志的帮助之下使我得到更多的进步。   在我过去的回忆里,我可以说我并没有附和了反动政府,却在有意无意之间产生了反抗的情绪;所以我的被选为教员代表,亦可以说不是无因的。不过至今使我想来觉得很遗憾的是那时候没有一位革命份子来争取和帮助我认识革命真义,这主要的当然要归咎于我自己没有主动的去认识政治,但如果有革命份子很亲热地拉拢我、团结我的话,那我也不至于那样长期的徬徨歧途了,说不定我也已经为革命效过一些劳呢!相反地我也可以说是很幸运,因为那时候居然也没有一个国民党特务份子来对我表示接近,否则的话我的后果说不定是不堪设想的。   因此,我相信现在还有不少像我过去那样徬徨歧途的人,虽然他们对于反动的政治是十分厌恶;但对于革命理论却又一知半解,或者觉得可有可无,那末我希望我的朋友们不要再徬徨了,坚定意志,虚心学习,摒除中间路线的想法。同时,我更希望老革命同志们热烈的来争取和帮助我们,使我们能够更亲密的团结在一起。   现在,我有一些关于思想与业务的意见想贡献给大家,我觉得人生活在世界上,就好像一条船航行在海洋上一样。业务搞得精通的人就好像一条机件完整速率很高的船,而思想就像是船上的罗盘针,指示着航行的方向。如果一条十分现代化的巡洋舰失落了罗盘针时,他的速率虽然还是很高,但是他的方向却是掌握不住的。当然,如果没有一定的目标,那末他在海洋上的航行有什么意义呢?他最多是被称为一艘‘游艇’而已。但思想脱离了业务,那也犹如把一只很好的罗盘针放在一条没有高度动力的船里一样,船的方向虽然掌握住了,但速率未免太慢了一点,需要十分长的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   最后,希望我们大家纠正自己的偏向,相互照顾、相互学习,祝我们在努力建设新中国音乐的共同方向上一帆风顺!   来源:《文汇报》1950年7月26日。